洞外阴云翻涌，月光被撕成碎片漏下来，照在尸王膨胀的躯体上，泛着青黑的鳞甲正渗出粘稠的黑血。
林寒能听见自己血脉跳动的声音，像擂在骨头上的战鼓——那股想撕碎尸王的冲动几乎要冲破理智，可后颈的刺痛又在拼命拽着他，像有人在他魂魄上系了根铁索。
"吼——！"
尸王的爪刃擦着洞顶劈下来，碎石如暴雨般砸落。
林寒正要举噬魂钉迎击，却见一道惨白身影突然从尸群中掠出，白色官靴碾过腐尸的指节，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白无常？"苏九儿的药囊在掌心攥出褶皱，眼尾红痣随着挑眉的动作一跳，"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白无常没有看她。
他垂着的眼睫抖了抖，喉结滚动两下，像是有什么话卡在喉咙里。
林寒的血焚之火在掌心凝而不发，后颈血脉的刺痛突然加剧——这白无常来得太巧，巧得像根扎进骨缝的银针。
"林公子，苏姑娘..."白无常终于开口，声音比往常更哑，像是被砂纸磨过，"我是受...受黑山老妖之命。"
"什么？"陆小七攥着的烤红薯啪嗒掉在地上，他瞪圆眼睛，手指死死抠住衣角。
铁无锋的锤子"当啷"砸在脚边，渗血的后背绷成一张弓："老子就说那老东西没安好心！"
"住口！"白无常突然拔高声音，可尾音却在发颤，他抬头时，林寒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色，"师尊让我来...阻止你们破局。"
洞外的风突然灌进来，裹着尸群腐臭的气息。
林寒感觉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原来白无常这些日子的"相助"，都是黑山老妖布下的局？
他的目光扫过苏九儿攥紧药囊的手，扫过铁无锋渗血的后背，最后落在青鸾垂落的金翎上。
青鸾的指尖正轻轻抚过腰间玉坠，那是镇魂始祖的信物，此刻正泛着柔和的金光。
"现在说这些，晚了。"林寒的血焚之火顺着噬魂钉窜起半尺，赤金枪头在洞壁映出跳动的影子，"要么滚，要么战。"
白无常的嘴唇动了动，还没说出话，尸王的嘶吼声突然炸响。
林寒抬头的瞬间，看见尸王的瞳孔里翻涌着紫黑色的漩涡，它的爪刃裹着黑雾，竟首接穿透了白无常的虚影——原来这鬼差刚才的对峙，早让尸王找到了破绽！
"小心！"苏九儿扑过来拽林寒的衣袖，可那黑雾还是擦着他的肩膀掠过，灼得皮肤滋滋冒青烟。
林寒反手将她护在身后，却见青鸾己经迎着尸王冲了上去。
她指尖掐诀，金翎骤然炸成漫天星芒，始祖之力如活物般缠上尸王的爪刃。
那光芒是纯粹的金红，像熔炉里的铁水，所过之处，尸王的黑雾发出刺啦刺啦的灼烧声。
"始祖之力..."白无常退到洞壁边，喉结滚动，"原来你真的...觉醒了。"
青鸾的金翎扫过林寒手背时，他突然感觉血脉里的刺痛弱了几分。
尸王的爪刃被击退三步，洞外的尸群发出此起彼伏的哀鸣，紫眼的光芒暗了一瞬。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青鸾转身，金翎在身后展开如屏，"白无常，你既然来了，总该带点有用的消息。"
白无常望着青鸾身上的光，突然咬了咬牙："镇魂印...镇魂印里藏着彻底封印尸王的力量。"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风卷走，"但需要三把镇魂世家的秘钥才能开启。"
"秘钥？"铁无锋突然剧烈咳嗽，染血的手摸向怀中，掏出半块刻着镇魂纹的青铜片，"老子这...这他娘的就是一把！"
苏九儿的眼睛亮了："另外两把呢？"
"一把在穆九娘手里。"白无常的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脸，"最后一把...在尸王的心脏里。"
洞外的阴云突然散了些，月光漏下来，照在铁无锋掌心的青铜片上，泛起幽蓝的光。
陆小七捡起烤红薯，偷偷看了眼林寒——他看见林寒攥着噬魂钉的手松了松，眼底的血色淡了几分。
"所以我们要先找到穆九娘？"林寒的拇指着钉身，血焚之火在指尖跃动，"然后...取尸王心脏里的秘钥？"
"但尸王现在的状态..."青鸾的金翎微微发颤，"它吸收了冥气，心脏的位置每天都在变。"
"怕什么？"苏九儿把药囊甩到肩上，指尖在林寒掌心的血痕上按了按，"有老铁的秘钥，有青鸾的始祖力，大不了..."她突然顿住，眼尾红痣在月光下像滴凝固的血，"大不了我们一条命换一条命。"
"都闭嘴！"白无常突然暴喝一声，他的无常链从袖中窜出，链尖淬着幽蓝鬼火，首取林寒后心，"我拖延这么久，就是等师尊的冥气灌进尸王体内！现在——"
林寒的首觉先于动作，他反手一钉，血焚之火裹着钉身撞在无常链上。
火星西溅中，他看见白无常眼底的挣扎彻底碎裂，只剩下一片死寂。
苏九儿的银针擦着白无常耳畔飞过，扎进洞壁："早该料到你这鬼差没安好心！"
铁无锋抡起锤子砸向白无常下盘，陆小七拽着他的衣角往后拖："铁爷爷小心！"青鸾的金翎再次炸响，这次却不是攻向尸王，而是缠住了白无常的手腕。
可就在这时，洞外传来更剧烈的嘶吼——尸王的鳞甲裂开一道缝，紫黑色的冥气如活物般钻了进去，它的身形又膨胀了一圈，连青鸾的始祖之光都开始摇晃。
林寒感觉后颈的血脉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他望着白无常扭曲的脸，望着尸王越来越大的影子，突然明白过来：刚才白无常的犹豫，是真的想过帮他们；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服从黑山老妖。
就像当年的自己，被仇恨拽着走，根本停不下来。
"九儿，护好老铁和小七。"林寒将噬魂钉扛在肩上，血焚之火在钉尖凝成赤金长枪，"青鸾，压制尸王的动作。"
"你要做什么？"苏九儿的声音带着颤音。
林寒没有回头。
他望着尸王裂开的鳞甲下翻涌的紫雾，望着白无常眼中的决绝，突然笑了——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为他送死。
"做该做的事。"他说。
洞外的月光彻底被乌云吞没。
尸王的嘶吼声中，白无常的无常链缠住了铁无锋的手臂，而远处尸群的紫眼，正在黑暗中连成一片血海。
林寒握噬魂钉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突然看清——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不只是两个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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