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深处的咆哮声像滚过地底的闷雷，震得林寒耳鼓发疼。
他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铁剑上的血纹红得近乎妖异，烫得掌心发麻，这是血咒术在警告危险逼近。
"来了！"白无常突然吼了一嗓子。
锁链在他手中绷成首线，鬼差特有的阴寒气息瞬间凝在指尖。
林寒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溶洞最深处的黑暗正被某种力量撕开——首先露出的是一对猩红的眼睛，像两团烧红的炭球，接着是覆盖着暗鳞的头颅，足有半人高的獠牙从嘴角垂下，每一颗都沾着暗褐色的黏液。
"这他娘的是个什么东西？"南宫无缺的袖箭"唰"地射出三支，却在离凶兽半丈处"叮"地弹开，火星子溅在暗鳞上，连个白印都没留下。
林寒的瞳孔骤缩。
他能感觉到空气中漂浮的怨气在疯狂翻涌，这凶兽根本不是活物，更像是怨气凝成的实体！"傀儡术！"他咬破指尖，血珠溅在地上，七具骸骨傀儡"咔嗒"站起，带着尖啸朝凶兽扑去。
骸骨刚触及凶兽的鳞甲，就像被无形的手碾碎了般，指骨臂骨碎成白渣。
红衣的琴音突然拔高，像是要刺穿人的耳膜，可那凶兽连头都没偏，甩尾扫过的瞬间，最前排的三个教徒被扫得撞在洞壁上，当场没了声息。
"没用的！"苏九儿的悬棺木牌在地上烧出焦痕，她蹲身捡起时被烫得倒抽冷气，"这东西裹着尸王级的怨气，普通攻击破不了防！"
话音未落，铁无锋的闷哼声从后方传来。
林寒回头的刹那，冷汗浸透了后背——那铁匠的脖颈上爬满青紫色的尸斑，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泛着幽绿的光，手里的铁锤正对着白无常的后心！
"铁叔！"林寒大喝一声，血咒力猛地窜向铁无锋的命门。
可这次尸毒竟像活物般反扑，他的血咒力刚触到铁无锋的经脉，就被一团腐臭的黑气裹住，烧得他心口发闷。
"小...寒..."铁无锋的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铁锤的攻势却没停，"走...走..."后半句话被喉间的腐肉堵住，他突然挥锤砸向地面，碎石飞溅间，竟调转方向朝林寒的胸口砸来！
"小心！"苏九儿扑过来要拉他，却被林寒反手推开。
他握紧铁剑硬接这一击，"当"的一声，虎口裂开血口，整个人被砸得倒退三步，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
"寒子！"白无常的锁链缠上铁无锋的手腕，可那铁匠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反手一扯，锁链"啪"地崩断成两截。
他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泛着青黑的光，朝着林寒的咽喉抓来。
林寒咬着牙翻滚避开，铁无锋的指甲在他肩甲上划出三道深痕。
鲜血浸透了衣襟，他却不敢看伤口——凶兽的咆哮更近了，他能听见背后传来鳞甲摩擦的声响，混着铁无锋粗重的喘息，像两张巨网正从前后收紧。
"九儿，退到红衣那边！"林寒抹了把嘴角的血，血咒力不要命地往铁无锋的穴位里钻。
他能感觉到尸毒在铁无锋体内翻涌，像条毒蛇正啃噬着对方最后一丝理智。
这是他用血咒术压制过三次的尸毒，怎么会突然失控？
难道和那凶兽的怨气有关？
"吼——"
背后的风声骤起。
林寒本能地旋身挥剑，铁剑却被凶兽的前爪拍得脱手飞出。
剧痛从肋骨处炸开，他整个人被拍得撞在洞壁上，口中的血溅在石壁上，开出妖异的花。
"林寒！"苏九儿的尖叫混着琴弦断裂的脆响。
她跌跌撞撞扑过来，药囊里的止血散撒了一地。
手指刚碰到林寒的伤口，就被他染血的手攥住："先...先看铁叔..."
"闭嘴！"苏九儿的眼泪砸在他脸上，指尖快速在他伤口上点了几个止血穴，"你以为我看不出他现在连自己都不认得了？"她扯下腰间的悬棺布，狠狠按在林寒的肋骨上，"撑住，我这有续命丹——"
"没用的。"崔判官的声音像块冰，突然砸在混乱的战场上。
他不知何时站在溶洞边缘的高台上，玄色官服被血风掀起一角，"怨气入体三分，那铁匠早就是具活尸了。至于这只..."他抬手指向凶兽，"是献祭仪式的终极大礼。"
凶兽的瞳孔突然收缩成细线。
它低头嗅了嗅空气，喉咙里发出类似狂喜的低鸣，前爪在地上划出深沟——目标，是躺在血泊里的林寒。
"小心！"白无常甩出最后一张引魂符，却被凶兽的尾刃劈成碎片。
南宫无缺的袖箭雨全打在它的护心鳞上，叮当作响。
红衣的琴音己经乱成一片，她盲眼的脸上全是冷汗，显然操控机关的力量也快到极限了。
林寒望着逼近的凶兽，突然笑了。
他摸出怀里半块染血的镇魂玉——这是老祖宗留给他的最后遗物。
玉上的纹路突然泛起微光，顺着他的掌心往身体里钻。
他听见自己破碎的心跳声，混着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琴音？
"咔——"
溶洞的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那些原本被鲜血浸透的岩石缝里，泛起幽蓝的光。
像是某种古老的阵法被触发，又像是...镇魂世家的传承印记。
凶兽的动作顿了顿，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忌惮。
它仰天长啸，却在转身的刹那，被地面突然窜起的蓝光缠住了前爪。
林寒望着那片蓝光，喉间的血突然止住了。
他听见苏九儿的抽噎，白无常的骂骂咧咧，还有铁无锋逐渐微弱的嘶吼。
而在所有声音之上，有个模糊的、像是来自千年之前的声音，轻轻说了句：
"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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