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尸腐臭的气息裹着铁锈味涌进鼻腔，林寒能听见铁无锋粗重的喘息声就在身后——那声"老子还撑得住"像根烧红的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九儿！"他吼得嗓子发哑，眼角余光瞥见苏九儿的银针穿透第三只活尸的肘关节，却见第西只活尸从她身侧扑来。
白无常的断链擦着苏九儿耳际扫过，勾住活尸后颈的尸斑，鬼火"嗤"地燎起半片腐肉，可下一秒，又有七只活尸从破门的缺口挤进来。
黑斗篷人的马蹄声停在三步外。
林寒能看见那人靴底沾着的血泥，看见他腰间镇魂铃晃动的红穗——和自己掌心发烫的那枚，红得像两团烧穿夜色的火。
"千年尸王..."黑斗篷人低笑，指尖抚过铃身，"你以为这具凡人躯壳能困住我？等我吸够你的血，这天下活尸...都是我的兵。"
铁无锋的玄铁锤砸飞第五只活尸，却被身后偷袭的活尸爪尖划开后背。
鲜血浸透粗布短打，在月光下泛着暗紫——那是尸毒。
林寒的血咒顺着脖颈爬到左眼尾，皮肤下的血管像活了似的跳动，他突然想起七岁那年，父亲被活尸撕咬时，也是这样的紫斑，从脚踝一路爬到心口。
"无锋叔！"苏九儿的银针转向铁无锋后背，却被活尸撞得踉跄。
林寒的镇魂铃"嗡"地炸开血光，活尸被震得倒退三步，可黑斗篷人己抬脚跨进门槛。
他的脸藏在阴影里，唯剩一双眼睛亮得瘆人："来，让我尝尝...尸王的血。"
林寒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身体里那道冰壳彻底碎裂，有滚烫的东西顺着血管往头顶涌——不是血咒的灼烧，是镇魂血脉在沸腾。
记忆里父亲临终前的话突然清晰："寒儿，镇魂铃认的不是血脉，是...护人之心。"
"护人之心。"林寒喃喃重复，血咒爬满半张脸的刺痛突然消失了。
他望着铁无锋染血的后背，望着苏九儿发间乱颤的银铃，望着白无常咬着舌尖硬撑的鬼火，突然笑了。
那笑带着几分疯，几分狠，像被暴雨浇灭又重新窜起的野火："想动他们？先过我这关。"
镇魂铃的红光骤然凝结成剑。
林寒握着那柄血光剑往前一步，却见黑斗篷人身后突然腾起大片黑雾。
活尸的嘶吼声里混进金属撕裂的尖啸，有冷得刺骨的风卷着纸钱刮过众人耳畔——是崔判官的无常索。
"冥府差使，也敢管阳间事？"黑斗篷人终于变了声，踉跄着后退两步。
崔判官的身影从黑雾里踏出来，腰间的生死簿翻得哗啦响。
他手中的判官笔点向虚空，三枚泛着幽蓝的火丸"噼啪"炸开，活尸被烧得只剩白骨。"阳间要乱，冥府的账册就得重写。"他瞥了林寒一眼，唇角勾起半分笑意，"这小子的命，还没到勾的时候。"
林寒的血光剑突然轻了几分。
他望着崔判官袖中翻涌的黑雾，望着那些被烧得灰飞烟灭的活尸，突然明白父亲说的"镇魂师不是独行"是什么意思——原来在看不见的地方，总有人在撑着这世道。
"缚魂咒，凝！"他咬破舌尖，鲜血溅在镇魂铃上。
血咒的红与镇魂铃的金在半空绞成螺旋，活尸的魂魄被扯着往上飘，白无常的断链"唰"地缠住那些半透明的影子，鬼火"轰"地烧得更旺。
苏九儿趁机扑到铁无锋身边，银针扎进他后颈大穴："忍着！这针能逼出七成尸毒。"
铁无锋咬着牙闷哼，玄铁锤重新攥紧。
他轮起锤子砸向扑来的黑骑，马蹄声里混着骨骼碎裂的脆响："臭小子，老子还能再砸百八十个！"
黑斗篷人见势不妙，甩袖召来三具金甲活尸。
崔判官的生死簿"啪"地拍在地上，金页翻飞间锁死活尸的动作："冥律有令，阴物不得擅闯阳间。"他抬笔在空气中划出火符，金甲活尸的关节处顿时冒起青烟。
林寒的血光剑穿透最后一具活尸的胸口。
他望着满地残肢，突然觉得掌心的镇魂铃凉了下来。
血咒不知何时缩回腕间，只留下淡红的印记，像道褪色的伤疤——原来不是血咒失控，是他从前不敢信自己能控制这力量。
"跑了。"白无常的舌头终于能打卷，指着远处消失的黑骑背影，"那老东西溜得比鬼差勾魂还快。"
崔判官合上生死簿，指尖敲了敲林寒的镇魂铃："尸王的首徒到了。"他望着满地焦黑的活尸，声音沉了几分，"这拨只是试探，真正的杀招在乱葬岗——他知道你要查灭门案，故意布了局。"
苏九儿替铁无锋包扎好伤口，银针在指尖转了个圈："去。"她望着林寒，毒舌里裹着几分软，"我倒要看看，什么首徒，能比活尸更难对付。"
铁无锋把玄铁锤往肩上一扛，伤口的血透过布巾渗出来，他却笑得露出白牙："老子的锤子，还没砸过首徒的脑袋。"
白无常缩了缩脖子，却还是把断链甩得哗哗响："勾魂我在行，勾首徒的魂...应该也行？"
林寒望着众人，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他摸了摸腕间的血咒，又摸了摸镇魂铃——这两样曾经让他恐惧的东西，此刻像两颗滚烫的心跳，和着同伴的呼吸一起跳动。
"去乱葬岗。"他握紧镇魂铃，血光在掌心流转，"我倒要看看，是他的陷阱厉害，还是...我们的命硬。"
乱葬岗的方向飘来一阵风，带着腐叶和尸油的腥气。
林寒望着远处连绵的荒丘，那里的鬼火比往常亮了三倍——像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眨呀眨，等着猎物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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