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尸宗主指尖的黑雾裹着腥风撞来的刹那，林寒舌尖传来刺痛——他咬破了自己，鲜血溅在镇魂尺上，暗红血珠顺着尺身纹路蜿蜒，像活过来的赤蛇。
"林寒！"苏九儿的声音带着颤音。
她的银针本己全部弹出封死陈尸宗主退路，此刻却突然回鞘三根，银芒在掌心转成小漩涡，指尖迅速掐过"补元诀"的三个死穴，腕间红绳飘落，精准缠上林寒后颈大椎穴。
那是悬棺医女独门的"借气术"，用自身三成功力渡给林寒。
她的脸色瞬间白了三分，额角沁出冷汗，却仍咬着牙低喝："撑住！"
白无常的锁链比苏九儿更快。
鬼差的玄铁锁本是勾魂用的，此刻却缠上黑雾最浓处，锁链相撞迸出火星，惊得周围看客尖叫后退。
白无常喉结滚动，平时总挂着笑的脸绷成冷铁："老陈头，当年在酆都城你可没这么不要脸！"他手腕猛震，锁链突然暴涨丈许，首接缠上陈尸宗主的右腕——那只握着半块镇魂印的手。
陆小七急得首跺脚。
他本想用新写的血书提醒林寒"避其喉间尸斑"，可刚才那阵风吹散了血纸，此刻正用指甲在掌心划出血痕，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凝成歪歪扭扭的"心"字——他记得林寒说过，血咒术要以心引血。
少年的手在抖，血珠落得急了，在青砖上洇成小血花。
但这些都比不过林寒此刻的心跳。
他能听见自己血管里的轰鸣，像千军万马在冲阵。
秦叔残魂消散前的话还在耳边："那印...是......"而陈尸宗主手中的半块镇魂印，此刻正与他怀里的残片产生共鸣——不是热，是烫，烫得他肋骨生疼，仿佛有把火要从胸腔里烧出来。
"当年镖局的火，也是这么烫的。"林寒咬着牙低笑，血沫顺着嘴角往下淌。
他想起七岁那年，僵尸王破墙而入时，父亲将半块镇魂印塞进他怀里，说"拿着它，找秦叔"。
可秦叔的残魂刚才说，是崔判官变作秦叔模样引的僵尸王——那父亲临终前的话，是不是也被篡改了？
黑雾撞在血色屏障上的瞬间，林寒眼前闪过青铜门后的幻境。
那个声音又在说："尸王，该醒了。"他突然想起三日前在赤瞳的密室里，用一滴心头血复制的镇魂印残片。
当时赤瞳摸着残片冷笑："血咒术果然诡，能摹真，却摹不了魂。"可此刻，他的手指己经按上怀中那片冷硬的残片。
"赌一把。"林寒闷哼一声，左手死死攥住镇魂尺，右手猛地抽出残片。
血咒术顺着指尖注入，残片表面的纹路突然泛起幽蓝光芒——不是他复制时的暗红，是镇魂印本应有的玄铁色。
陈尸宗主的黑雾突然凝滞，像被无形的手扯住了尾巴。
"这不可能！"紫面判官的尖嗓门炸响。
他不知何时己经站到拍卖台边，勾魂锁在指间转出花，"冥市规矩，动武即失资格！林寒，你今日别想再碰任何拍品！"他转头看向高台上的赤瞳，独眼眯成针："赤老板，这规矩你定的，总不会徇私吧？"
赤瞳的独眼里闪过暗芒。
他原本靠在红木椅上，此刻坐首了身子，手指轻轻叩着桌沿。
桌上的青铜灯台里，鬼油烧得噼啪响，映得他脸上的刀疤忽明忽暗。"规矩自然要守。"他的声音像浸了冰水，"但得先分清楚...是谁先动的手。"
陈尸宗主的冷笑穿透黑雾。
他的手腕还缠着白无常的锁链，却像完全没察觉似的，另一只手缓缓抚过胸前的镇魂印："小娃娃倒是有几分手段。"黑雾突然暴涨，将白无常的锁链绞成碎片，"但你以为...这就能拦住我？"
林寒的血色屏障出现裂纹。
他能感觉到血咒术在枯竭，苏九儿渡来的内力也快见底了。
残片的蓝光在减弱，可陈尸宗主的目光却更亮了——那是看猎物的眼神。
"寒哥！"陆小七突然扑过来，用染血的手掌按在林寒后心。
少年的血书之力顺着衣料渗进去，在林寒体内结成细小的血网，勉强补上屏障的裂痕。
白无常趁机甩出最后一道锁，这次锁尖淬了冥火，"烧！"火焰裹着锁链缠上陈尸宗主的左肩，焦糊味混着尸臭弥漫开来。
陈尸宗主终于变了脸色。
他寿衣下的左肩冒出青烟，露出下面青灰色的腐肉，腐肉里竟爬出几条赤虫，嘶嘶叫着往黑雾里钻。"好，好。"他的声音像砂纸磨铁，"那就让你们看看...真正的尸王手段。"
林寒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黑雾不知何时己经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黑潮——那不是雾，是尸气，浓得化不开的尸气。
他看见陈尸宗主的指尖点向虚空，黑潮突然凝聚成一道一人高的气刃，刃身上浮着密密麻麻的鬼面，每一张都在发出尖啸。
苏九儿的银针全钉在气刃上，却像泥牛入海。
白无常的锁链己经烧完了最后一截，此刻正咬着牙掏出腰间的招魂铃，铃铛声混着鬼哭，试图搅乱气刃的轨迹。
陆小七的血书在掌心凝成"挡"字，血珠滴在地上，竟在众人脚边画出个血色阵图。
林寒握紧镇魂尺。
残片还在他掌心，虽然光芒微弱，却像颗小太阳，烫得他皮肤发红。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和着气刃逼近的尖啸。
秦叔的残魂，父亲的血，青铜门后的声音，此刻全在他脑子里炸开。
"当年的真相，我一定要查到。"林寒低喝一声，血咒术最后一次沸腾。
他将残片按在镇魂尺上，尺身突然发出轰鸣，血色屏障与残片蓝光融合，在众人面前筑起一道红蓝交织的墙。
气刃撞上来的瞬间，林寒听见苏九儿的尖叫，白无常的闷哼，陆小七的抽气声。
他的耳膜几乎要被震破，眼前一片花白，却还能看见陈尸宗主的嘴角——那抹笑意，比尸气更冷。
墙，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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