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像滴了血的磨盘，压得空气发烫。
林寒的掌心沁出冷汗，镇魂尺上的青鸾纹忽明忽暗——方才那股要撕裂他经脉的血咒术，此刻正随着血月红光的暴涨，在血管里翻涌成灼热的岩浆。
"小心！"苏九儿的药囊"啪"地砸在他脚边，她反手抽出腰间的银针，银芒划破腐臭的空气，钉入扑来的僵尸咽喉。
那僵尸的动作顿了顿，却又发出更尖锐的嘶吼，脖颈处的银针竟被腐肉挤了出来。
林寒这才发现，这些原本被他们打退的僵尸，眼白里全爬满了血丝，额间还烙着暗红的咒印——是南宫无缺那团黑雾留下的痕迹。
"尸王令的控尸术！"白无常的勾魂索缠上两个僵尸的脚踝，生死簿残页在他掌心泛着幽蓝微光，"这咒印连阴魂都锁不住，他们根本不是活物，是被血月抽了生魂的行尸！"
柳如烟的银簪断茬划破掌心，鲜血滴在地面画出镇魂阵："小七，帮我引开左边那拨！"
哑巴少年用力点头，血书符纸在指尖燃烧，火星子溅到僵尸身上，竟逼得那些怪物退了半步。
可不过瞬息，它们又顶着灼痛扑上来，指甲刮过柳如烟的衣袖，扯出一道血口子。
"九儿！"林寒旋身挥出镇魂尺，尺身蓝光扫过的地方，三个僵尸的咒印微微发颤。
但也仅止于此——他能感觉到，青鸾纹里的力量被血月压制着，像被人攥住喉咙的鸟，扑腾两下就没了声息。
苏九儿的指尖己经开始渗血。
复活禁术的反噬从指尖往手臂爬，她咬着牙将最后一管续命丹塞进林寒手里："吞下去，你的伤......"话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骨节错位的脆响。
她猛回头，只见原本被白无常困住的阴魂挣断了勾魂索，绿莹莹的鬼火裹着腐尸，正对着陆小七的后心撞去！
"小七！"柳如烟的尖叫混着僵尸的嘶吼。
林寒的血咒眼瞬间亮起，他想冲过去，可右腿的箭伤却在这时发作——那是三日前为救苏九儿中箭留下的，此刻被血月一激，疼得他几乎栽倒。
千钧一发之际，陆小七突然转身，血书符纸拍在胸口。
符纸燃起的不是红焰，而是幽绿的鬼火，竟将那阴魂撞得倒飞出去！
柳如烟愣住了，这才发现弟弟怀里还揣着半块玉牌，刻着的竟是早己失传的"冥童引魂纹"。
"原来你......"她话未说完，地面突然震颤。
林寒抬头，只见祭坛方向的黑雾彻底融入血月，月光落下来的瞬间，所有僵尸的咒印同时爆出血光。
它们的动作变得更快了，指甲刺破同伴的身体也要往前挤，像是被什么东西赶着去赴死。
"撑不住了！"白无常的生死簿残页出现裂痕，"这血月在抽我的阴寿！再半个时辰......"
"闭嘴！"林寒吼道。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像擂在战鼓上的拳头。
父母被僵尸撕咬的画面突然涌上来，还有那夜他躲在柴房，看着父亲用最后一口气在他眉心点下的血咒印——原来不是普通的镇魂印，是尸王令的克星？
"青鸾......"他无意识地呢喃。
视线扫过战场边缘的断墙，那里立着座半人高的青鸾雕像，是三天前他们在乱葬岗找到的。
此刻雕像表面的灰尘正在簌簌掉落，原本黯淡的青玉眼，竟泛起了水光。
"寒哥！看雕像！"苏九儿的声音里带着颤音。
林寒转头的刹那，那雕像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他的眉心一热，血咒印像是被火烫了般发烫，紧接着，一股清凉的力量顺着经脉涌进来——是青鸾之力！
他曾在古籍里读到过，青鸾是镇魂师的守护神兽，可从没人见过活的，只当是传说。
"接住！"苏九儿将药囊扔给他。
林寒本能地握住，药囊里的镇魂香混着青鸾的气息，在他掌心凝成淡青色光团。
他想起南宫无缺临死前的话，想起血月里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突然明白过来——青鸾雕像会认他，或许因为他体内的尸王令血脉，本就该与青鸾之力共生。
"以血为引，以魂为媒！"林寒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光团上。
光团瞬间炸裂，化作千万道青芒，如细雨般洒向战场。
被青芒扫过的僵尸突然顿住，额间的咒印开始剥落。
有个老僵尸甚至跪了下来，浑浊的眼里滚出泪来——那是林寒幼时见过的李叔，当年镖队里最会逗他笑的马夫。
"李叔......"林寒的喉咙发紧。
他看见更多僵尸恢复了清明，有的跪在原地呜咽，有的跌跌撞撞往乱葬岗方向爬，那里埋着他们的骸骨。
局势终于缓了缓，柳如烟趁机给陆小七包扎伤口，白无常赶紧修补生死簿残页，苏九儿则攥着银针站在他身侧，目光始终没离开他的后颈——那里的复活禁术印记，己经红得要滴血。
"好个青鸾之力！"一道阴恻恻的冷笑刺破喧嚣。
林寒抬头，只见黑山老妖从尸堆里钻出来，左眼的青鸾翎羽泛着妖异红光，"老子花了十年才从青鸾尸体上抠下这片翎羽，没想到便宜了你这小杂种！"
他身后，红衣正坐在残破的祭坛上，指尖拨过琴弦，断裂的琴音里裹着尸毒，刚恢复清明的僵尸又开始抽搐。
更远处，血月里的黑雾凝聚成崔判官的轮廓，他手中的生死笔戳向地面："净化？你当尸王令是纸糊的？"话音未落，所有未被净化的僵尸突然膨胀，皮肤下凸起青黑色的骨茬——这是要爆成尸煞！
林寒的青鸾纹开始发烫。
他能感觉到，刚刚那波净化几乎抽干了他的体力，但敌人的攻击才刚刚升级。
苏九儿的手悄悄勾住他的小拇指，他低头，看见她眼尾的红痕己经蔓延到鬓角——复活禁术要失控了。
"寒哥，"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如果等下我......"
"不会的。"林寒打断她。
他握紧镇魂尺，青鸾纹的光比之前更亮了，"我能感觉到，青鸾之力还没完全苏醒。只要再撑过这波......"
"撑？"黑山老妖猛地拍碎身边的墓碑，碎石头裹着尸气砸过来，"老子这就送你们下地狱！"他身后的尸妖群发出刺耳的尖啸，九尾的狐尾扫过地面，带起一片腐臭的黑沙。
林寒挡在苏九儿身前，镇魂尺的蓝光在血月里格外刺眼。
他望着逐渐逼近的尸妖群，望着崔判官在血月里扭曲的脸，突然笑了——原来真正的决战，从来不是和僵尸，而是和藏在人心底的恶。
"来啊。"他低喝一声，青鸾之力在体内翻涌成浪，"让我看看，你们所谓的尸王令，到底能不能挡住......"
话音未落，黑山老妖左眼的青鸾翎羽突然爆出血光。
他抬手招向身后，所有尸妖的瞳孔同时缩成针尖——一场更猛烈的攻击，正在血月的阴影里，缓缓抬起了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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