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团撞在黑雾屏障上的瞬间，林寒耳中炸响金属摩擦般的尖啸。
刺目的火星溅在他脸上，烫得皮肤生疼——屏障竟只是泛起涟漪，连道裂痕都没裂开。
"哈哈哈哈！"崔判官的笑声像夜枭扑棱翅膀，从屏障后穿透过来，"小崽子以为凑齐几路杂兵就能破我生死簿屏障？也不打听打听，这玩意儿连阎罗殿的锁魂链都能挡三日！"
黑山老妖捂着淌血的左眼，青鸾翎羽的碎片簌簌掉在脚边，却仍咧着尖牙冷笑："血咒术是吧？我倒要看看，你这小身板能撑几次这种耗命的招！"
林寒的指尖在发抖。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像被戳破的水囊，正顺着七窍疯狂外泄——刚才那一下，几乎抽干了他三成功力。
可更疼的是心口，父母倒在血泊里的脸、陆小七在赌坊里被抽打的背、苏九儿为他熬药时熬红的眼，突然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
"寒哥哥！"
苏九儿的声音带着药香撞进耳朵。
林寒转头，正看见悬棺医女咬破指尖，在掌心快速画着什么。
她腰间的药囊被扯得歪歪扭扭，几株晒干的曼陀罗籽"哗啦啦"掉出来——那是她昨夜翻遍后山才采到的，说能配合血咒术冲散尸气。
"接着！"她甩腕一抛，掌心那团混着血珠的紫色药粉精准落进林寒嘴里。
辛辣立刻窜上喉咙，林寒本能要吐，却听见苏九儿急喊："咽下去！是还阳散，能把你外泄的元气锁在丹田！"
与此同时，白无常的哭丧棒"砰"地砸在两人中间。
幽绿鬼火顺着棒身窜起，在屏障前织成一张网，鬼火与黑雾碰撞的地方腾起青烟，崔判官的笑声顿时卡了壳。"老崔头，你当爷的勾魂铃是摆设？"
白无常晃了晃腰间的铜铃，铃铛声像根细针，专往崔判官的耳孔里钻，"当年你偷改生死簿时，爷就看你不顺眼！"
陆小七突然拽了拽林寒的衣角。
少年仰着头，眼睛亮得像星子，手指在自己胸口比了个心，又指向林寒——那是他用哑语说"我信你"。
柳如烟站在弟弟身后，掌心抵着他后颈输送内力，见林寒望过来，朝他微微颔首。
林寒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那股还阳散的药力正顺着经脉往上窜，把即将流逝的元气重新拽回丹田；白无常的鬼火网像把钝刀，正一下下削着屏障的厚度；陆小七的目光烫得他心口发暖，连血咒术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都变得清晰起来。
"再来一次。"他咬着牙吐出西个字，左手按在胸口的镇魂玉上。
那是母亲临死前塞给他的，此刻正发烫，像在回应他的决心。
苏九儿立刻绕到他身后，双手按上他的命门。
林寒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裳渗进来，带着医女特有的沉稳："我用悬棺针法帮你引气，你专心控血咒。"
白无常的哭丧棒突然爆出刺目绿光，鬼火网"轰"地胀大一圈，黑雾屏障被撕开道半指宽的裂缝。
"小友！趁现在！"白无常的舌头伸得老长，指着那裂缝，"这是爷用五十年阳寿换的三息破绽！"
林寒深吸一口气。
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重组——血咒术的暴烈像烈火，青鸾之力的威严像山岩，妖丹的诡谲像暗流，还有镇魂玉里沉睡的杀意，此刻正缓缓苏醒，像头被唤醒的巨兽。
"合！"他低喝一声。
所有力量在丹田处轰然相撞，化作一道赤红光柱从他掌心喷涌而出。
这次的光团不再是杂乱的彩光，而是纯粹的血色，边缘缠着青鸾的金纹，像柄淬了毒的剑。
黑雾屏障发出垂死的哀鸣。
崔判官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拼命捏诀，可生死簿残页上的字迹却开始模糊；黑山老妖的左眼流出更多黑血，整个人踉跄着撞在身后的石墙上，头顶的尸气漩涡肉眼可见地缩小。
"咔嚓——"
一声脆响，屏障终于裂开。
林寒像支离弦的箭射了进去，右手成爪，首接扣住崔判官的咽喉。"你说我破不了障？"他的声音混着血咒的沙哑，"那你说，这是什么？"
崔判官的双脚离了地。
他拼命蹬腿，指甲在林寒手背上抓出血痕，可林寒的手像铁铸的，纹丝不动。"小...小杂种..."他喉间发出嗬嗬声，"你以为...赢了？"
"赢没赢，试试便知。"林寒指尖发力。
血咒术顺着指缝钻进崔判官体内，瞬间腐蚀了他半条胳膊。
崔判官的惨叫声刺破天空，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的蛇，软软瘫在林寒手里。
另一边，黑山老妖正捂着左眼踉跄后退。
他的尸王甲裂开道大口子，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腐肉，青鸾翎羽的碎片扎在伤口里，正滋滋冒着黑烟。"臭小子..."他咬牙切齿，"你敢伤我...我便让你..."
"让我什么？"林寒甩脱崔判官的尸体，转身看向黑山老妖。
他的左眼还是血咒的红，右眼仍是青鸾的蓝，两种颜色在瞳孔里翻涌，"让我给你收尸？"
黑山老妖的脸瞬间惨白。
他转身想逃，可林寒的血咒术己经缠上他的脚踝——那是条血色锁链，越收越紧，把他拖得跪了下来。
"寒哥哥！小心后面！"
苏九儿的尖叫像盆冷水兜头浇下。
林寒猛地转头，正看见断墙后飘出一架红漆木琴。
琴弦自动震颤，发出的声音像无数指甲在刮擦玻璃，刺得人耳膜生疼。
更让他心寒的是——墙根下、瓦砾堆里、甚至地底，正钻出无数青灰色的影子。
那些僵尸穿着各异的衣服，有的缺了半张脸，有的肠子拖在地上，腐烂的气味混着尸毒，瞬间弥漫了整片空地。
"红衣..."林寒咬着牙吐出这个名字。
他曾在医书上见过记载：能操控千尸的琴师，世间只此一人。
琴弦声突然拔高。
为首的僵尸咧开腐烂的嘴，露出黑黄的牙，朝林寒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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