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秀剧场的灯光骤灭时，艾敬的掌心还留着李冬阳刚才攥出的汗渍。舞台上的演员正在谢幕，欢呼声混着空调出风口的风涌来，她望着李冬阳后脑勺在黑暗中晃动的发旋，忽然想起刚刚他在观众席上笑到拍大腿的模样，真是连笑都那么帅气。
“快走快走，”艾敬拽了拽李冬阳的袖子，“再晚川菜馆要打烊了。”李冬阳起身时碰到了前排木椅子背，哐当的声响里，艾敬听见邻座女生说“那个穿白卫衣的男生是帅哥”。
艾敬心里美滋滋的，这己经不是第一次听他人评价李冬阳的帅气了。只是这个帅气的男生，马上就要去台湾做交换生了，要和艾敬分别一年半以上了。等他回来的时候，估计艾敬己经在湘南师范大学念新闻学研究生了吧。
想着想着，艾敬牵着李冬阳就到了晚饭地点，一个不起眼的豆花猪蹄小餐馆。
九月末的夜风悠悠，把豆花猪蹄的香气吹得整条小街都有了股特殊的香味。“豆花猪蹄”西个红字在路灯下泛着油光，玻璃橱窗里的卤味拼盘隔着雾气招手，这家店其实也是308寝室经常聚餐和外卖的小餐馆，老板的豆花猪蹄真是一绝。
“老板，中辣！多加花生碎！”艾敬熟稔地点餐，李冬阳的指尖还停留在她刚才被风吹乱的发梢，“你怎么知道这家店？”
“这是308寝室的食堂之一啊，”她用纸巾擦着塑料凳，“哈哈，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吗，中午你请我吃了那么美味的雅鱼，晚上我请你吃这么接地气的豆花猪蹄吧。”
铜锅端上来时，豆花在红汤里浮沉如舟，李冬阳的眼睛在热气里眯成缝：“真香，比我食堂的水煮蛋强百倍。”
他夹起块炖得酥烂的蹄筋，忽然正经起来，“这个跟考研考公有得一批啊，都是在时间里咕嘟冒泡的材料。”
“哈哈，冬冬，请不要在休息的日子里提考公考研。”艾敬朝李冬阳甜蜜地瞪眼。她看见他额角沁出的汗珠，像撒了把碎钻。
手机在桌面震动，班级群里辅导员又转发了一大批事业编招考信息，学校为了毕业生就业率也是很拼了。但其实，在这样的年代，很多人都放弃了卷，很多人是假装很卷。
308寝室的姑娘们是不得不卷，毕竟都是普通家庭送出来的大学生，不可能有那么多优势资源给她们机会。所以只有靠自己。
申缘说，她还打算拼到明年6月，跟着许静全国范围内“考公”，如果能够上岸，哪怕西藏、新疆，她俩都要去试试。如果没有考上，许静是没有后路；申缘的想法是回新疆，跟着父母去放羊，听上去有些《我的阿勒泰》般地文艺，但个中辛苦，也可想而知。
而艾敬和阿K，她俩的未来就是先读研，缓冲几年，如果还有机会，阿K是想继续读博，因为生物工程专业最长远的出路，就是读到底，读完硕士读博士，读完博士还有博士后……
至于艾敬，可能暂时还没想这么长远，毕竟跨学校跨专业考研，难度摆在这里，关于未来，等真正考上研究生再说吧。如果考不上，她的想法也简单，一边照顾父亲，一边再战一年。
这就是4个小女生的未来规划。也许也是绝大多数理工类毕业女生的未来规划。
话题有些扯远。回到艾敬和李冬阳的“豆花猪蹄”美味时刻。
瓷盘里的豆花猪蹄泛着琥珀色光泽，软糯的猪蹄颤巍巍卧在嫩滑的豆花上，撒着的花生碎和葱花随着热气轻轻跳动。艾敬夹起一块裹满酱汁的猪蹄，小心地剔除骨头，放进李冬阳碗里。
“快吃吧，秘方很独特，老板炖了八个小时的豆花猪蹄。”艾敬看着李冬阳咬下一口，酱汁在他嘴角沾出亮晶晶的痕迹，忍不住伸手替他擦掉。
李冬阳很享受地吃着，然后用勺子挖了一勺豆花喂到艾敬嘴边，绵密的口感混着猪蹄的醇厚在舌尖散开，甜咸交织得恰到好处。
“艾艾，其实挺不舍得跟你分开。”李冬阳搅动着碗里的豆花，热气模糊了眼镜片。
艾敬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垂眸盯着碗里沉浮的花生碎。“我也不舍得你，其实我俩也才进展这么几个月。”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只有窗外的蝉鸣声忽远忽近。
艾敬突然抬头笑了，眼角却泛着水光：“那你可得把台湾的豆花猪蹄都尝遍，写份美食测评回来。”她又夹起一块猪蹄放进李冬阳碗里，“不过不准和别人一起吃，拍照打卡要定位，视频通话要查岗。”
李冬阳被她的话逗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艾艾，等你放假来找我啊，我们天一起去吃遍台北美食。”
他掏出手机翻出收藏的攻略，屏幕光照亮两人相贴的肩膀。窗外暮色渐浓，晚风卷着食物香气拂过，将那些未说出口的牵挂，都熬成了碗里温热绵长的甜。
路灯在梧桐叶间织出细碎的光斑，李冬阳和艾敬并肩走在回寝室的小路上。
艾敬的指尖无意识着李冬阳的掌心，两人谁都没说话，却有蜜糖般的甜蜜在晚风里流淌。
行至女生寝室楼下，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艾敬抬头望向李冬阳，眼波流转间满是不舍：“快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
李冬阳没应声，只是轻轻将她耳畔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脸颊。
艾敬心跳如擂鼓，正要开口，李冬阳己经俯身，温热的气息掠过她的鼻尖。
他的唇轻轻覆上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像捧着易碎的珍宝。艾敬先是一愣，随即闭上眼，踮起脚尖回应。夜风裹挟着不知名的花香，将这个带着眷恋与温柔的吻，酿得愈发绵长。
良久，两人分开，艾敬的脸烧得通红，李冬阳笑着将她搂入怀中：“等我从台湾回来。”她俩甜蜜的瞬间，被自习结束的阿K全都看在眼里。
等艾敬和李冬阳从浓得化不开的缠绵中分开后，阿K一把拍住艾敬，“等我从台湾回来哦。”
“阿K……你偷听我们说话，你这个坏婆娘！”宿舍楼传来两个女生打打闹闹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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