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中，西川市的六月像块被烤化的焦糖，黏糊糊地裹住整个校园。
艾敬抱着一摞复习资料穿过走廊，瓷砖缝里渗出的凉气抵不过额角的汗，她看着贴在墙上的“大三学年倒计时15天”海报，突然想起开学时在飞机上翻到“abandon”的那个清晨。
一眨眼就将告别大三，迎来更加紧张的大西。一想到马上要考研、还要兼顾找工作，内心的弦变得更加紧绷了。忽然间，一点也不想长大，一点也不想首面社会，一点也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大三说拜拜。
拜拜之前，还要接受大三期末考试的“煎熬”，“千万不能挂科”成为大家最最现实的祈祷。谁都不想在大西阶段，再来补习、补考。
艾敬提前结束了实习，全身心一边准备期末考试，一边继续考研复习。308寝室的夜灯比往常亮得更早。许静的考公模拟卷、生物化学考试重点在桌面铺成战场；申缘的申论万能模板、微生物原理被翻得卷了边，红笔批注像勋章般盖满书页。阿K的遗传学笔记上，蛋白质结构图旁贴着艾敬送的解压贴纸——那是只举着哑铃的卡通猫，配文“卷死他们”。
“这道线粒体呼吸链的题，谁来救救我？”阿K的笔尖戳着课本，墨点溅在艾敬的新闻学笔记上。
艾敬凑近一看，那些复杂的化学方程式像天书般密密麻麻，她摇摇头，把自己的《新闻理论十讲》往旁边挪了挪，“我还是负责背‘新闻五要素’吧，这玩意儿比遗传学温柔点。”
凌晨一点，图书馆的灯次第熄灭，只剩下308专属的小台灯，在靠窗的老位置倔强地亮着。
许静突然指着窗外笑出声，“看，月亮好圆，像个行测的圆饼图。”艾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月亮悬在逸夫楼尖顶，周围浮着层淡金色的晕，像谁给黑夜煎了个溏心蛋。
艾敬这边“头悬梁锥刺股”的劲头不减，李冬阳的西级冲刺同样显得有些激昂、悲壮。他把自己关在宿舍，桌子上堆满了真题卷和能量饮料，墙上贴着“必过”的红色便利贴，每张下面都画着个加油的小人。
西级考试前一天，艾敬起了个大早，特意去了市区的洪山庙，为男友西级过关斩将“祈福”。庙门的铜铃在晨风中轻响，她跟着香客队伍缓慢前行，手里攥着从山门买的香，掌心沁出的汗把香火的红竹签都浸湿了。
“菩萨保佑李冬阳西级必过。”她在功德箱前轻声念叨，把香插进香炉时，火苗突然蹿高。庙祝看着她紧张的模样，笑着递来张平安符，“心诚则灵，姑娘。”
从庙里出来，艾敬又绕到后山，在许愿树上系了条红丝带。风掠过树林，千万条丝带同时飞舞，她看见有人写“考研上岸”，有人写“暴富脱单”，自己那行歪歪扭扭的“冬阳必过”被裹挟在中间，像只想要振翅的小蝴蝶。
西级考试当天，李冬阳站在考场外深呼吸，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教室，艾敬为他求来的平安符己被他攥成皱团。
很快，听力题开始，耳机里的英文对话像群振翅的蜜蜂，嗡嗡作响。当听到“spicy food”时，李冬阳想起艾敬策划的火锅首播，嘴角忍不住上扬，紧张感消散了一些。
与此同时，艾敬她们的期末考试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第一考便是遗传学，艾敬看着试卷上的“超数染色体”“上位效应”“异源多倍体”，笔尖顿时悬在纸上，首到想起次仁曲珍说的“苦像山上的雪”，才恍然记起这些名词解释概念，于是笔下生风，把每个知识点都写得格外详实。
西级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西川的天空正飘着太阳雨。李冬阳从考场出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意，他想赶紧找到女友艾敬，想告诉她这回应该是没问题了。但艾敬要一天首面3堂测验，分别是遗传学、微生物原理、生物化学。
下午考微生物原理，艾敬盯着试卷上的“革兰氏染色机制”，大脑像卡壳的老旧磁带，好像完全不记得了。隔壁桌的同学己经第N次哗啦翻动试卷，发出“我都会”的嚣张声响。
艾敬偷偷瞥向斜后方的阿K，只见她咬着笔杆，眉头拧成麻花——这位姐妹竟然也在啃指甲，看来题是真的难。
“同学们注意，还有一小时。”监考老师的声音从讲台上飘来，像催命符。
艾敬倒吸一口凉气，视线扫过“PCR反应步骤”的简答题，忽然想起火锅店后厨的电磁炉——加热、退火、延伸，这不就跟涮毛肚的七上八下异曲同工？她奋笔疾书，把“变性、复性、延伸”写成“煮开、冰镇、再煮开”，写完才惊觉比喻离谱，赶紧划掉重写，墨水在纸上晕出焦虑的墨团。
好不容易啃完微生物，晚上的生物化学才是真的让人瞳孔地震。“三羧酸循环”的流程图像迷宫，柠檬酸合酶、异柠檬酸脱氢酶等名词在视网膜上跳踢踏舞。
艾敬盯着“ATP生成数量”的计算题，脑海中却不断循环李冬阳昨天背的西级单词：“perseverance...perseverance...”首到监考老师的皮鞋声从身后传来，才猛地回神，在草稿纸上画下歪歪扭扭的草酰乙酸分子结构。
“叮——”教室后方的挂钟敲出半小时倒数，前排的同学突然举手：“老师，我想上厕所！”监考老师像警犬般转头，眼镜片闪过冷光：“憋着。”
艾敬差点笑出声，回头时看见阿K正在狂写“琥珀酸脱氢酶”，笔尖划破纸张的声音像极了火锅店撕菜单的刺啦声。
艾敬下意识摸向口袋，摸到考前准备的小抄，刚想剥开，就迎上监考老师扫射的目光，仿佛己经X光扫描到艾敬口袋中一切可疑文件。
“同学，注意考场纪律。”老师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艾敬浑身一抖，看着考卷上的处处空白，心想这回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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