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卷铃在职业技术学院的教学楼里回荡时，许静正放下手中的笔，指尖因长时间握笔而有些发麻。
她盯着答题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深吸一口气，将试卷轻轻推向前方。
监考老师收卷的动作带着某种仪式感，仿佛在为这场持续数月的战役画上句点。
走出考场时，暮色己悄然笼罩校园，路灯在地面投下暖黄的光晕，艾敬和阿K的身影在不远处的灯影里晃动。
“静姐！”阿K的声音穿透寒冷的空气，她手里捧着两杯烧仙草，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在灯光下闪烁，“快接住，特意给你点了少冰的。”
许静接过烧仙草，冰凉的触感透过纸杯传到手心，足以让她从紧张的考试中清醒过来。
她抿了一口，黑糖的甜腻混着仙草的微苦在舌尖蔓延，像极了这几个月备考的滋味。
“感觉怎么样？”艾敬凑过来，目光落在她有些发白的嘴唇上，“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拼命答题了？”
“没事，”许静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个释然的笑，“按计划写完了，大作文没跑题，就是手有点酸。”她晃了晃右手，手腕处的筋腱隐隐作痛，那是无数个深夜刷题留下的印记。
仨姐妹晃晃悠悠地往校门口走，值得去庆祝一下了，毕竟终于告一段落了。
许静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那栋承载了她一天紧张与专注的教学楼，红色的横幅“胸有成竹进考场，金榜题名回家乡”在暮色中若隐若现，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其实公考就像爬山，”她忽然开口，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有人爬到山顶，有人停在半山腰，但重要的是，我们都迈出了向上的脚步。”
阿K伸手挽住她的胳膊，羽绒服的袖子蹭过她的脸颊。“对，”阿K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而且我们是三个人一起爬，互相搀扶着，就算没到山顶，也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艾敬指着前方路口闪烁的霓虹灯，那里有一家招牌亮着“炙烤时代”的烤肉店。“看，烤肉店到了，”她的语气里带着雀跃，“今天必须吃个痛快，我连菜单都提前看好了，雪花牛肉和烤鸡翅必点！”
许静被她的情绪感染，脚步也轻快了许多。走进烤肉店时，扑面而来的热气混着肉香让她瞬间放松下来。
木质的桌椅上还残留着前一桌客人的温度，墙上的电视里播放着热闹的综艺节目，笑声透过音响传遍整个空间。
艾敬熟门熟路地点了菜，阿K则忙着给三人倒柠檬水，玻璃杯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来，敬我们终于解放了！”艾敬举起柠檬水，玻璃杯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三人的杯子轻轻碰在一起，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像某种秘密的庆祝仪式。
许静咬下一块烤得外焦里嫩的鸡翅，油脂的香气在口腔里炸开，她忽然想起备考时在图书馆啃面包的日子，那时觉得烤肉是遥不可及的奢侈。
“吃完去做泰式按摩吧，”阿K忽然提议，掏出手机划拉着团购页面，“我看这家评分很高，还有精油开背，正好放松一下你这僵硬的肩膀。”她伸手戳了戳许静的肩胛骨，那里果然硬得像块石头。
许静有些犹豫：“会不会太贵了？我的钱全砸考公上了，现在真的是只有回家的路费了。”
“哈哈，静姐，放心吧，我团购好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艾敬抢过话头，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再说了，这是庆祝我们‘战役’告一段落，必须安排上！”
半小时后，三人走进一家装修雅致的泰式按摩店。玄关处的香薰炉里燃着柠檬草香，舒缓的轻音乐像流水般流淌。穿着传统服饰的技师将她们引至包间，米色的纱幔从天花板垂落，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空气中弥漫着精油和草药的混合香气。
“我们选全身按摩加精油开背，”阿K熟稔地对技师说，“麻烦力度轻一点，这位姐姐最近太累了。”她指了指许静，眼里带着狡黠的笑。
许静躺在温热的按摩床上，任由技师的手掌在肩颈处按压。起初有些酸胀，但随着力道的深入，积攒了数月的疲惫仿佛被一点点揉开。她听见隔壁包间传来艾敬和阿K的笑声，断断续续的对话飘进耳朵：
“……你还记得考研前一天吗？艾艾把洗面奶当牙膏用，笑死我了……”
“……还有许静，申论模拟考把‘五位一体’写成‘五味一体’，差点把笔摔了……”
许静忍不住笑出声，脸颊贴着柔软的按摩垫，声音闷闷的：“你们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面子是什么？能吃吗？”艾敬的声音带着笑意，“再说了，这些都是我们共同的‘黑历史’，以后要拿出来笑一辈子的。”
技师的手指在她背上的穴位上点按，每一次按压都像是在释放一个被封存的记忆。
她想起那些在图书馆熬夜的夜晚，三人凑在一张桌子前，分享一包薯片，互相抽查知识点；想起申缘还在时，西人一起在操场边背申论范文，风吹乱了头发却笑得灿烂；想起李冬阳在台北发来的视频，他在那头嬉皮笑脸“艾艾，爱你。”。
“你们说，”许静忽然开口，声音因为放松而有些沙哑，“如果没考上怎么办？”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只有轻音乐和技师按摩的声音。阿K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带着笃定：“没考上就没考上呗，我们努力过了，就没什么遗憾。再说了，人生又不是只有一条路。”
艾敬接着说：“就是，大不了明年再战，或者找个普通工作，日子照样过。你看我爸，生病了还天天乐呵呵的，说‘活着就是胜利’。”
许静闭上眼睛，感觉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按摩垫上，很快被吸收。
她知道她们说得对，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一起走过的过程。技师开始为她做精油开背，温热的精油顺着脊椎流下，技师的手掌在背上推开，那种温暖渗透皮肤，首达心底。
不知过了多久，按摩结束时，三人都有些昏昏欲睡。她们披着柔软的浴袍，坐在休息区喝姜茶。
许静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红润了许多，眼底的疲惫也消散了不少。
阿K趴在桌上打盹，头发散落在肩膀上，像只慵懒的猫。
艾敬则捧着手机和李冬阳视频，嘴角一首挂着笑。
“走吧，回寝室睡觉去，”艾敬挂了电话，伸了个懒腰，“今天晚上要睡个天昏地暗，把这几个月缺的觉都补回来。”
走出按摩店时，夜己经深了。月亮从云层里探出头，洒下清辉。三人走在回校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
许静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想起申论大作文的结尾，她写下的那句话：“科技之光终会照亮基层，但比科技更温暖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守望相助。”
此刻，身边的两个人就是她的光，是她在漫长备考路上的温暖依靠。她们或许不是最优秀的，但她们是彼此最坚实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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