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魂裂烛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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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魂裂烛龙影

 

顾府后宅的密室门刚合上,苏玄机便扯下被硝烟熏黑的外袍,露出颈间两枚玉璜相撞时震出的红痕。

顾清棠反手插上门闩,绣春刀鞘磕在青砖上发出轻响:"李崇文那老匹夫的魂力,比昨日更凶了三成。"

"不是魂力。"苏玄机指尖按住太阳穴,分魂术残留的刺痛从识海深处涌上来——他分明看见李怀瑾的残魂像块烧红的炭,嵌在李崇文浑浊的识海中央,"是双魂互噬产生的余波。

李怀瑾的残念没被彻底炼化,反而在啃食他的神识。"

密室门被叩响三声,陈伯的声音混着药香飘进来:"姑爷,老奴把您要的《幽冥录》和魂晶图谱都带来了。"

顾清棠去开门,六十岁的老管家佝偻着背跨进来,手里的檀木匣还沾着晨露。

苏玄机接过匣子打开,泛黄的绢帛上画着两个交缠的魂影,旁边用朱砂批注:"双魂寄体,必生裂隙。"

"您昨日在遗址说的'血灵',"陈伯眯眼盯着苏玄机颈间玉璜,"莫不是与东宫有关?"

苏玄机的指节在案上叩了两下。

昨夜分魂潜入顾家祖屋时,他在铜匣最底层摸到半块染血的襁褓,上面的龙纹针脚与玉璜内侧的暗纹严丝合缝——那是东宫的专属绣样。

"李怀瑾是我生父。"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顾清棠的绣春刀当啷坠地。

她蹲下身拾刀,发间珍珠步摇轻颤:"所以李崇文身上的魂力,是...你父亲的残魂?"

"他当年用半块玉璜护住尚在襁褓的我,自己却被斩了七魂六魄。"苏玄机将玉璜攥进掌心,冰凉的触感顺着血脉漫上来,"李崇文不知用什么邪术,把我父亲的残魂封在鳞片玉佩里,借魂修魂。

可残魂里带着东宫的执念,哪是他能镇得住的?"

陈伯突然拍案:"老奴想起来了!

二十年前摄魂教灭门案,现场有半枚鳞片玉佩!

当时以为是教徒信物,原来..."

"所以他不敢早动手。"苏玄机眼底闪过冷光,"血灵是唤醒残魂的引子,可残魂一旦苏醒,第一个要撕的就是他的识海。"

顾清棠突然按住他手背:"需要我做什么?"

"明日以顾家名义,请金陵十二家主来听松园赴宴。"苏玄机抽出一张请帖推过去,"我要让满金陵的人都知道,李崇文和摄魂教有牵连。

朝廷再护着他,也得先过世家这关。"

顾清棠指尖请帖边缘的烫金纹路,忽然笑了:"我这就去让账房备二十坛十年陈酿——要让那些老东西喝得痛快,才肯帮我们说话。"

她掀开门帘出去时,晨光照在她腰间的顾氏银鱼佩上,晃得苏玄机眯起眼。

他转头对陈伯道:"您帮我备匹马,我要去听风居废墟。"

"那地方昨日刚打过仗,"陈伯皱眉,"您..."

"我前日分魂时在瓦砾下藏了幅画像残片。"苏玄机己经套上青衫,"李怀瑾的残魂里有盟誓的记忆,得把那契约拼全了。"

听风居的断壁上还挂着焦黑的帷幔,苏玄机蹲在瓦砾堆里,指尖触到块冰凉的瓷片——下面压着半幅绢画,墨迹被雨水晕开,却能看清上面歪歪扭扭的血字:"以魂为契,七月十五,冥引开..."

"啪。"

一片阴影突然罩下来。

苏玄机猛地抬头,只见李崇文的鳞片玉佩正悬在他头顶半尺处,幽蓝光芒刺得他眼尾发疼。

"苏赘婿倒是好兴致。"李崇文的声音从废墟另一侧传来,"昨日跑太快,今日特来陪你捡破烂?"

苏玄机反手将残片塞进袖中,分魂术悄然运转到通幽层。

他能感觉到李怀瑾的残魂在玉佩里躁动,像头困兽在撞笼子。

"李大人若是闲得慌,不如回府看看您的鳞片玉佩——"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摆的尘土,"血灵快醒了,您的识海...撑得住吗?"

李崇文的瞳孔骤缩成针尖。

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苏玄机被震得倒退两步,后腰重重撞在断墙上。

等他再抬头,那道玄色身影己经消失在晨雾里,只余下几片鳞粉飘落在他脚边。

"好个老匹夫。"苏玄机弯腰捡起鳞粉,指甲盖大小的碎片上还沾着暗红血渍——是李怀瑾的残魂在反噬。

当夜子时三刻,幽影堂的地下密室里飘着浓重的安息香。

苏玄机裹着摄魂教使者的黑斗篷,鬼面遮住半张脸,混在二十几个教徒中间。

主位上的鬼面使正用骨刀划开鸡脖子,鲜血滴进青铜鼎里:"七日后,冥引大阵启动。"

"启阵需至阴至邪之魂。"苏玄机故意压哑声音,"若能请'烛龙'大人亲自主持,大阵威力至少增三成。"

密室里霎时安静下来。

鬼面使的指尖在骨刀上敲了两下:"烛龙大人日理万机,哪轮得到我们..."

"我应了。"

阴恻恻的声音从密室最深处传来。

李崇文掀开门帘走进来,鳞片玉佩在黑斗篷下若隐若现。

他扫了眼苏玄机的鬼面,嘴角扯出个冷笑:"使者说得对,本使亲自主持。"

苏玄机感觉后背沁出冷汗——他能清晰感知到,李崇文体内的双魂正在剧烈震荡,像两柄利刃在互相劈砍。

散会时,李崇文突然在他身后停住脚步:"使者的声音...有些耳熟。"

苏玄机头也不回地往密道走,斗篷下的手攥紧了袖中残片。

等他钻出地洞时,月亮正挂在顾府角楼上,像枚浸了血的玉璜。

他摸出怀里的镇魂钉,十二根精铁打造的钉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三日后,东宫遗址的阵眼西周...该埋下些东西了。

三日后卯时三刻,东宫遗址的断垣上还凝着霜。

苏玄机裹着青灰色斗篷,袖中十二枚镇魂钉硌得手腕生疼。

他蹲在半人高的瓦砾堆后,指尖在碎砖上敲出三短一长的节奏——这是与顾清棠约定的暗号。

"东南角第三块汉白玉,往下挖半尺。"他压低声音,指甲抠进砖缝里,露出下方刻着的北斗七星纹路,"阵眼在星芒交汇点,镇魂钉必须嵌进星图中心。"

掌心的镇魂钉突然发烫,像是在回应他的念头。

苏玄机喉结滚动两下,想起昨夜分魂潜入顾府祠堂时,陈伯递来的半卷《东宫密录》——上面用朱砂写着:"九幽封魂阵,需以血脉为引,破双魂者必自伤。"他摸了摸颈间玉璜,冰凉的触感顺着锁骨爬进心口:"父亲,今日儿替您讨个公道。"

远处传来马蹄声。

苏玄机抬头,只见顾清棠的墨绿马车停在遗址外三百步,车帘掀起一角,露出她腰间顾氏银鱼佩的寒光。

她对着他比了个"三"的手势——禁军统领己带着三百玄甲卫埋伏在西侧松林,只等阵起便封死所有出口。

"来了。"

风突然转了方向,带着腥甜的血气扑进鼻腔。

苏玄机猛地伏低身子,看见李崇文的玄色官服在残垣后闪过。

那老匹夫今日未着朝服,外袍下裹着摄魂教的暗纹斗篷,鳞片玉佩挂在颈间,幽蓝光芒透过布料渗出来,像块腐烂的伤口。

李崇文在阵眼中央站定,指尖掐出诡谲法诀。

残阳从破穹的屋檐漏下来,照在他脸上,将半张脸染成血红色:"冥引开,烛龙现——"

"李崇文!"

苏玄机的断喝震得瓦砾簌簌下落。

他甩掉斗篷,玉璜在胸前晃出冷光,分魂术运转至通幽层,识海里李怀瑾的残魂突然躁动,像被热油烫到的蛇。

李崇文的法诀顿在半空,转头时脖颈发出咔咔声响:"是你?

苏赘婿...不,东宫余孽!"他瞳孔里翻涌着幽蓝鬼火,"你怎知本使今日会来?"

"因为你等不及了。"苏玄机一步步逼近,靴底碾碎两片鳞粉,"李怀瑾的残魂每多醒一分,你的识海便多道裂痕。

你以为用冥引大阵能彻底炼化他?"他指尖按在胸前玉璜上,"可你忘了,这玉璜里锁着东宫的血脉,能唤醒残魂里的...父性。"

"住口!"李崇文突然暴喝,鳞片玉佩爆发出刺目蓝光。

苏玄机被震得倒退三步,喉间腥甜上涌——那蓝光里裹着李怀瑾的残魂,正发出无声的悲啸。

他咬碎舌尖,血腥味激得神识一清,反手抽出藏在袖中的镇魂钉:"封!"

十二枚钉子带着破空声扎进阵眼西周的星图,地面猛地震颤,九道黑雾从地缝里窜出来,将李崇文团团围住。

苏玄机感觉识海像被铁锥猛扎,分魂术强行运转到魂帝层的反噬铺天盖地涌来——他早算到会伤己,却没算到这疼,疼得他眼前发黑,几乎要栽倒。

"你敢...用魂帝之力?"李崇文的声音突然变了,变得清润如松风,"阿玄?

是阿玄吗?"

苏玄机猛地抬头。

李崇文的双眼此刻泛着暖金光泽,那是李怀瑾残魂彻底苏醒的征兆。

他踉跄着扑过去,抓住李崇文的手腕:"父亲!

是我,阿玄!"

"阿玄..."那声音带着二十年前的温柔,"别怕,爹在。"

下一刻,两股截然不同的魂力在李崇文体内炸响。

苏玄机感觉有滚烫的液体从七窍流出,可他咬着牙不肯松劲,分魂化作千万缕银丝,缠上那两团纠缠的魂影。

他能清晰感知到,李怀瑾的残魂在轻轻推他:"阿玄,送爹最后一程。"

"不!"苏玄机嘶吼着,"我还没叫您一声爹!"

"傻孩子..."那缕残魂突然化作金芒,裹着李崇文的灰黑魂体冲向阵心。

苏玄机眼前闪过二十年前的画面:穿玄色龙纹锦袍的男人将襁褓塞进地洞,半块玉璜砸在他眉心,"阿玄,活下去。"

"轰——"

一声闷响震得遗址所有断柱倾倒。

苏玄机被气浪掀飞,撞在残墙上又滑下来。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看见李崇文首挺挺倒在阵心,鳞片玉佩裂成碎片,而空中那道金芒正缓缓消散,像一片被风吹散的雪。

"二十年的恩怨...今日一笔勾销。"苏玄机扶着墙站起来,喉咙里像是塞了团火。

他弯腰捡起半片鳞片,上面还沾着金红色的魂晶——那是李怀瑾残魂最后凝结的执念。

"姑爷!"

顾清棠的声音从遗址外传来。

苏玄机抬头,看见她提着绣春刀冲进来,玄甲卫的银甲在她身后闪成一片。

可他的目光突然定在李崇文倒下的位置——在那摊未干的血里,有半枚残缺的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的图腾,竟与顾家祖祠密室里那幅染血的星图...一模一样。

风卷着残叶掠过他脚边,将那半枚令牌翻了个面。

苏玄机眯起眼,看清背面刻着的小字:"大宁二十三年,烛龙卫督造。"

(远处突然传来夜枭的啼鸣,悠长而凄厉。

苏玄机捏紧掌心的青铜残片,指节泛白——他分明记得,顾清棠曾说过,顾家发家的第一桶金,正是来自大宁二十三年的一笔"神秘商队"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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