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霍廷霄从霍老夫人手里接过那几家商户的账本后,他便都在书房里面待着,除了苏念秋提醒他吃饭睡觉外再也没有去过别的地方。霍廷霄的眉头也一首紧锁着,眼神里面的愁绪浓的化不开。
霍老夫人担忧的神情一首在霍廷霄的脑海里反复出现着,这连年的战乱己经让老百姓花光了所有力气,更别说是其他消遣娱乐的活动了。眼下,除了当铺可以活着,这手下的马匹和布帛铺子都是勉强度日,更别提其他的了。霍家的这些产业一首都是在吃老本的状态,如果拿不出来更好的盈利方式和规划手段,这大概也只是混个富贵人家,更别说去跟赵承业去抗衡了。霍廷霄想要破局,怎么扶大厦之将倾,力挽狂澜呢?
苏念秋这些日子也是被霍廷霄赶出去,他不需要她贴身伺候着。苏念秋也想的很清楚了,这未来的霍夫人眼里容不下她这个小丫头,眼下自己的家庭还需要银子照顾着,她并不想成为眼中钉,所以明哲保身才是正经事。等到这一切结束,她也准备离开霍家,凭借这一手绣工,也是不怕没有安身之所。
苏念秋正想着如何躲避沈曼的锋芒在霍家生存下去呢。迎面正碰上大步走来的高尽欢,高尽欢在霍家是除了霍廷霄之外第二个老太太心尖尖上的人了。
高尽欢见这个小丫头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便想要捉弄下苏念秋。高尽欢一首挡在苏念秋的面前,苏念秋往左边躲避,高尽欢也是往右,反复几次。苏念秋终于抬头看着来人,一看来人竟是高尽欢。
“奴婢不知是高少爷,实在抱歉。”苏念秋低下头的样子,倒是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这丫头,怎么心不在焉的?怎么不去侍候你家少爷,反而在这边晃悠。你这是怎么了?”高尽欢的疑问不无道理,这几日高尽欢看霍廷霄一连几日都在书房,怕他憋坏了,去找他解解闷。没想到,在半路碰到了苏念秋。
“霍少爷,不许他人在身边伺候,一并把我们赶了出来。这不,他一个人在书房一连几日,日不思食,夜不能寐的。”苏念秋说的也是实话,也就歪着脑袋说着。
“嗯,这几日可有谁来找过你家少爷?当然除了沈曼之外。”高尽欢这几日也是大概知道了点沈曼喜欢赖着霍廷霄的事情,当然也见怪不怪了。
“这几日,只有老太太召见过我家少爷,自那次后,我家少爷便抱着账本伏案看着。这眉头更是能夹死蚊子。”
“噗嗤……”。高尽欢被苏念秋的话一下子逗笑了,不由得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甚是好看。
“行行行,那你走吧,我去看看蚊子有没有受伤。”高尽欢说着冲着苏念秋的脑袋轻轻给了一记脑瓜崩就迈着流星大步走开了。
高尽欢正到书房外,透过那扇窗正看到霍廷霄的深情忧郁,心中也大概明了几分。这生意素来是赚富人的零花钱,而不是穷人的生活费,高家的生意面对的都是上流人士的挥金如土。俗话说,富人的汗毛都比穷人的腰粗呢。眼下,霍家的生意面对都是穷苦大众的多。只是普罗大众的温饱,哪里比得上这朱门大户的酒肉值钱呢。
高尽欢在门外犹豫了一会,还是觉得叩响书房的大门。“咚咚咚。”高尽欢的用指节敲了木质大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进来。”霍廷霄的声音传来。
高尽欢推门而入,他手中提着半坛女儿红,领口随意敞开,露出里面丝绸衬衣:"庭霄,我隔着三条街都能瞧见你这书房的灯。"
霍廷霄转过身,眉间的褶皱能夹死苍蝇。他指了指桌上堆积如山的账本:"利润下滑,收成不行,现在坐吃山空怎么行。"
高金欢将酒坛重重放在桌上,陶土与木桌相撞发出闷响。他倒了两碗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碗中泛起涟漪:"我在广州时见过世面,法子不是没有,就看你敢不敢做。"
霍廷霄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比不上心中的焦灼:"都到这地步了,还有什么不敢?"
"第一计,以商养军。"高尽欢用酒碗在桌上画了个圈,"你家码头虽被占了大半,但剩下的泊位可以做'特殊生意'。"他压低声音,眼中闪过狡黠的光,"鸦片过境抽成,军火倒手拿佣,那些日本人、英国人,哪个不赚得盆满钵满?"
霍廷霄猛地捏碎酒碗,瓷片扎进掌心渗出鲜血:"我霍家祖辈从商,从不碰这些伤天害理的东西!"
"伤天害理?"高尽欢冷笑一声,捡起半块瓷片在烛火下把玩。“这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这生意自然是高风险高回报的。”
霍廷霄沉默了,掌心的血滴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还有其他法子吗?”
"第二计,借鸡生蛋。"高尽欢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契约,"南洋的华人商会在招国内代理人,他们出钱,你出人脉,利润五五分。"他顿了顿说道:“不过有个条件——要你娶商会会长的千金。"
霍廷霄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说道:“真是夭寿了,谁人不知道这千金恰似千斤,真是难以消受。”
"区别在于,沈家那点嫁妆,连商会的零头都比不上。"高尽欢给自己倒了碗酒,仰头饮尽。
霍廷霄松开手,瘫坐在太师椅上,望着房梁上垂下的蜘蛛,仿佛看见自己困在其中,越缠越紧。
"还有一计......"高尽欢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投靠日本人。"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霍廷霄浑身发冷。他霍然起身,腰间的枪几乎要拔出枪套:"你再说一遍?"
"我说,投靠日本人。"高尽欢不躲不闪,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他们会承诺给你三个师的装备,帮你夺回码头,条件是......"他顿了顿,"开放港口,允许他们的货船自由进出。"
书房陷入死寂,只有烛芯爆裂的噼啪声。霍廷霄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宁做断头将军,不做卖国贼。"可如今霍家的祠堂、霍家的弟兄、霍家几代人的名声,都在这乱世中摇摇欲坠。
霍廷霄捡起账本,看着那些刺眼的赤字,突然抓起毛笔在扉页写下几个大字:"乱世无善局,宁做亡国奴,不做亡国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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