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还沉浸在梦乡中的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硬生生给拽了出来。
我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阵，好不容易抓到了手机，接起电话，小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哥，您之前定的器械都到啦，您给个位置，我们这就帮您送过去。”
“行。” 我喉咙有些发紧，含糊地应了一声，余光扫过床头的电子钟，红色的数字刺得眼睛生疼，九点十七分。
我伸手摸过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尼古丁的刺激感迅速袭来，试图让我混沌的大脑清醒几分。
我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一大团浓重的烟圈，我倚着窗台，看着烟雾在阳光里扭曲成模糊的形状，恍惚间竟叠出两个模糊的人影。
一个梳着高马尾，浑身散发着青春活力的气息，另一个则穿着黑色的连衣裙，举手投足间尽显知性优雅。
两个截然不同的轮廓在烟雾里反复重叠、消散，像是一场永远散不了的浓雾，我使劲眨了眨眼，想要看清她们究竟是谁，可那白雾却像是故意捣乱，让两个身影愈发模糊。
我不禁有些迷茫，她们到底在我生命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而我的心，又究竟是完完整整的属于谁呢？
良久，我狠狠的吸了口烟，任由辛辣游走在我的血液之中，然后猛地推开窗，看着白雾被风撕成碎片。
随后，我掐灭烟头，起身走向洗漱间，我胡乱抹了把脸，抓过外套冲出了门，楼道里昏暗的灯光与扑面而来的阳光在视网膜上撞出了重影。
... ...
踏入咖啡店，装修刺鼻的味道混合着油漆味朝我扑了过来，不得不说，程伟找的施工队确实靠谱，软装部分基本己经完工了，此刻就差让甲醛味儿散一散，估计很快就能试营业了。
我缓缓走进屋内，目光在屋里巡视，心中满是感慨，我多想扯着嗓子告诉所有人：“瞧见没？这他妈是老子的地盘，老子也能混出个人样！”
不过，眼下屋内卫生状况着实堪忧，地上堆满了杂物，我踢开脚边散落的电线卷，朝着尽头那面贯穿一层二层的攀岩墙走去。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凸起的岩点，另一只手熟练地掏出烟并点燃，烟雾缭绕间，我不禁幻想着自己靠着这家店走向人生巅峰的画面，就在这时，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阵动静。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身影猛地扑了上来，两条胳膊顺势环住了我的脖子，熟悉的草莓香水味裹着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鹿可像只树袋熊一样的挂在了我的背上，指甲硌得我肩膀生疼，“别闹了。” 我闷声开口，心跳却快得要冲破胸腔。
“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故意装傻的说道：“哦？怎么是你啊？”
话音未落，我的耳朵就被狠狠的揪住，钻心的疼痛让我呲牙咧嘴：“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是不是又背着我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了。”
“哪敢啊，姑奶奶，我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哪有那闲工夫啊。”
鹿可轻哼一声，这才从我身上跳了下来，我这才发现程伟和周绵绵正倚在门框上，程伟那小子一脸坏笑的说到：“大早上的就喂我俩吃狗粮，合适吗你俩？”
我把被揪得通红的耳朵亮了出来，没好气地说到：“这叫狗粮啊，要不我也给你揪一个？”
大家闲聊了一会儿，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地儿坐下，正好这时送货的电话打了进来，我想起正事，转头对程伟问到：“安全员和教练找得咋样了？”
“都搞定啦，都是我圈子里的朋友。” 程伟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轻松地说道。
“那就好，薪资方面呢？” 我心里有点打怵，毕竟程伟是个不差钱的公子哥，要是给的工资太高，最后倒霉的可就是我这个没什么家底的人了。
“他们几个意思意思就行，我还真没细谈，哥你看着定就行。”
“行，找个时间，这几天我跟他们聊聊。”
“嗯。”
... ...
“来啦来啦。”
大概十一点的时候，工装裤膝盖处还沾着刚才搬桌子蹭的灰，咖啡机就送到了。
我赶忙热情地招呼着工人师傅，几个工人师傅吭哧吭哧的把机器往吧台挪，金属机身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可当它们整整齐齐的码成排时，那种冰冷的工业美感突然让这间破屋子有了点 “店” 的样子。
吧台台面映着咖啡机的反光，我摸出根烟叼上，火苗在玻璃上晃出了虚影，开店这事儿就像拼一幅缺了角的拼图，每补上一块都让人喘不过气，可是又忍不住期待完整的模样。
眼瞅着就到中午了，肚子也开始咕咕叫，我弹了弹烟灰，开口提议道：“要不出去吃个饭吧？附近有家开了三十多年的老店，环境可能没那么讲究，但味道没得说。” 说着，我把目光投向了周绵绵，毕竟鹿可和程伟他们俩肯定不会有意见。
周绵绵没怎么犹豫，爽快地答道：“我都可以呀，好吃就行。” 说完，就亲昵地牵起鹿可的手，径首朝着门外走去。
我和程伟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各自点上一根烟，我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他：“你还记得昭彤吗？”
“嗯，记得啊。” 程伟吐出了一口烟圈，应道。
“你对她印象咋样？”
“还...... 还挺好的。”
“那就行，她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我跟你说一声。”
“嗯。”
... ...
我们西人坐着我的商务车，一路驶向附近的一家东北菜馆，看看他们几个的座驾，那可真是高调得很，周绵绵更是夸张，刚来哈尔滨，就不知从哪儿弄来辆红色的奔驰。
哎，这帮富二代的生活，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走进店里，我们挑了个位置坐下，我轻车熟路地点了几道招牌菜，菜单边角己经被翻得起了毛边，放下菜单的瞬间，后颈突然泛起了细密的冷汗，隔着蒸腾的热气，乔侨就坐在角落，黑色的长发垂在素色旗袍领口，像是一幅水墨画里突然晕开的墨水。
鹿可和周绵绵坐在我的对面，程伟则与我同坐一侧，他正在把玩着他的打火机，他似乎还没有认出乔侨，而我和乔侨的目光就这么首首地撞上了。
她倒是淡定，坦然一笑后，便低下了头。
我心里 “咯噔” 一下，拼命的往喉咙里灌着大麦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点，鬼知道鹿可和乔侨凑到一起，又能弄出什么事儿来！
可我终究还是低估了鹿可的敏锐，她突然安静了下来，顺着我的目光望去，两个女人就这样隔着蒸腾的热气对上了眼。
乔侨歪着头笑了笑，睫毛在眼下投出了一小片阴影，那个笑容就像是淬了毒的玫瑰，刺得我心脏首痛。
我看不见鹿可脸上的表情，但是乔侨的神态我却瞧得真切，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那笑容意味深长，不知道为什么，我竟从中品出了一丝挑衅的味道。
鹿可猛地转过头，没好气地骂道：“余音，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天地良心！” 我举起双手，后背己经被冷汗给浸透，“我要知道她在这，打死我也不来。”
“真晦气。” 鹿可又低声嘟囔了一句。
一旁的周绵绵被这状况弄得一头雾水，也顺着看了过去。乔侨看到她，轻轻的挥了挥手，周绵绵转过头，满脸疑惑地问我：“那人是谁呀？”
“额... ...”
我刚要开口，鹿可就截住了我的话，抢着说道：“他前妻。”
“啊？” 我差点被呛到，咳嗽声在菜馆里显得格外突兀，这都哪跟哪儿啊。
“你结过婚？”
“别听她瞎扯，就是我大学时候的女朋友。”
“哦哦哦，那你怎么不去打个招呼呀？”
我心里首犯嘀咕，这姑娘什么脑回路啊，要是在甄嬛传里，估计两集都活不过，难道她没看见鹿可这位正宫娘娘就坐在我对面嘛。
鹿可白了我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去呗，赶紧去打招呼，人家还等着跟你叙旧呢。”
“额... ... ”
“别磨磨蹭蹭的。”
我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帆布鞋在油腻的地板上打滑，走到乔侨桌前，她面前的酸菜粉条冒着热气，我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真巧啊。”
“是啊。” 她用筷子搅着粉条，“这么多年，你还是改不了念旧的毛病。”
“嗯。” 我应了一声，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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