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霜退去，留下的是满营的疮痍和死寂。幽蓝色的冰傀如同巨大的墓碑，僵硬地矗立在狼藉的战场上，在晨曦微光中反射着冰冷的光泽。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被更刺鼻的焦糊味和尸骸冻结后散发的奇异腥甜取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伤兵的哀嚎声低了下去，更多的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沉默，混杂着士兵们清理战场、拖拽冰封尸体时发出的粗重喘息和铁器刮擦冰面的刺耳声响。
林枫靠在一顶勉强支棱着的破帐篷柱子上，右肩的伤口在白芷那颗“凝露丹”的效力下，痛楚己从钻心裂骨变成了持续不断的钝痛，像有把生锈的锯子在骨头缝里来回拉扯。他脸色依旧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视野边缘那猩红的数字如同跗骨之蛆，冰冷地跳动：
【修为：27点】
【透支债务：52点】
【归还倒计时：20:55:17...】
27点！连张最便宜的“清心符”都买不起！林枫感觉自己的心也在跟着那倒计时一起滴血。触觉剥夺？脏器随机失效？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苏红鲤盘膝坐在一旁稍干净些的地上，闭目调息。淬体高阶的气血在她体内缓缓流淌，修复着昨夜激战的消耗和寒毒侵蚀的细微损伤。古铜色的肌肤在熹微晨光下蒸腾起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白气，如同小型熔炉。她的弯刀横放膝前，刀身残留着几道与冰甲碰撞留下的细微白痕。赵大胖则哼哼唧唧地趴在一块破门板上，白芷正用一把小巧的银刀，小心翼翼地剔除他屁股伤口周围被冻坏的死肉，疼得他龇牙咧嘴，肥肉乱颤。
“轻...轻点！白芷姑娘！胖爷我这可是为了革命事业光荣负伤！”赵大胖吸着凉气，嘴里不忘贫，“嘶...那疯婆娘的冰锥子，忒毒！差点把胖爷我半边屁股蛋子冻成冰坨子下酒！老林，你说这算不算工伤？军功簿上得记一笔吧？”
军功？
这两个字像根针，刺破了帐篷里短暂的平静。
刘把总那张带着蜈蚣疤的阴沉脸，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帐篷破口处。他独眼里闪烁着一种混杂着忌惮、厌恶和某种算计的精光，目光扫过三人，最后钉在林枫脸上，破锣嗓子扯得震天响：
“林枫！苏红鲤！赵德柱！滚出来！点验军功！”
校场中央临时清理出一片空地。几堆燃烧的篝火驱散着清晨的寒意，火舌舔舐着空气，发出噼啪的声响。十几个穿着破烂皮甲、神情疲惫又带着一丝劫后余生兴奋的士兵排着歪扭的队伍。两个穿着半新皮甲、腰间挎着制式腰刀的书记官坐在一张瘸腿木桌后，一个拿着炭笔和粗糙的麻纸簿子，一个抱着个沉甸甸、沾着黑红污渍的木匣子——里面是作为军功凭证、从敌人尸体上割下来的左耳。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血腥、汗臭和一种麻木的气息。
刘把总背着手，踱到队伍前，独眼扫过众人，破锣嗓子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昨夜！天霜妖女率邪魔傀儡袭营！幸赖我大炎将士奋勇杀敌！尤以先锋营一部，浴血奋战，力挽狂澜！”他顿了顿，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林枫三人，“现在，按人头，报斩获！书记官登记造册！军功卓著者，赏银钱，升职衔！冒功者，军法从事，剁手剁脚！”
队伍骚动了一下，士兵们眼中燃起渴望的火苗。军功，是乱世底层士卒唯一的上升阶梯，是活命的保障，是回家娶媳妇的希望。
“王二狗！斩敌一级！”
“李铁柱！斩敌一级！”
“张麻子！协助斩杀冰傀一具！记半级！”
...
书记官笔下不停，木匣子里的“耳朵”被分拣、清点、记录。报功声、书记官的唱名声、士兵粗重的呼吸声混杂在一起。
很快，轮到了林枫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敬畏、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昨夜那专攻下三路的“神技”和最终逼退雪姬公主的场面，早己传遍了残营。
赵大胖捂着屁股，努力挺首腰板，抢先一步，声音洪亮，带着邀功的急切：“报告把总！先锋营赵德柱！昨夜浴血奋战，以一当十！吸引冰傀主力，为战友创造战机！虽身负重伤，但精神可嘉！记...记个三级军功不过分吧？”
刘把总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独眼瞥向他：“吸引主力？证据呢？你割的耳朵呢？”
“啊？耳朵？”赵大胖一愣，指着自己包扎严实的屁股，“胖爷我吸引火力，被射了屁股！这伤就是证据！耳朵...耳朵被冻碎了！对！冻碎了！”
哄笑声响起。书记官面无表情地摇头：“无凭，记协助，半级。”
赵大胖顿时蔫了，如同霜打的茄子。
苏红鲤上前一步，声音清冷，带着金铁之音：“苏红鲤。摧毁冰傀核心三具，击伤五具以上。”她没报具体数字，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昨夜她的刀光和那记石破天惊的撩阴腿，许多人亲眼所见。书记官笔下一顿，看向刘把总。刘把总独眼闪烁，皮笑肉不笑：“哦？苏姑娘勇武，本把总自是知晓。不过...击伤难以计数，摧毁核心三具？可有凭证？那冰傀核心坚硬无比，昨夜混乱，谁知道是不是旁人补的刀？”他刻意拖长了调子，“念在苏姑娘确实出力不少，记斩获一级，摧毁核心...一具！记功一级！”
一级？！昨夜她至少踹爆了一具冰傀核心，重创干扰了不下七八具！周围士兵都露出了不平之色，但慑于刘把总的威势，无人敢言。苏红鲤琉璃般的眸子瞬间变得冰寒，握刀的手背上青筋微凸，但最终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没再争辩。
轮到林枫了。他忍着肩痛，走到桌前。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审视。昨夜那诡异的重力场和最终指向他的“罪魁祸首”身份，同样令人印象深刻。
“林枫。”他声音有些沙哑，“协助...逼退雪姬公主，中断傀儡操控。具体...”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表述。兑换重力符？系统？说出来谁信？
“逼退？”刘把总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独眼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林大英雄！你说你逼退就逼退了？证据呢？靠嘴皮子吗？还是靠你那...专踹人下三路的本事？”他刻意提高了音量，引得周围一阵压抑的低笑。
“雪姬公主是自行退走的！大家都看见了！”赵大胖忍不住嚷道。
“自行退走？那是被本公子率亲卫浴血奋战，击溃其爪牙，吓得她望风而逃！”一个倨傲、带着明显酒色过度沙哑的年轻男声，突兀地从校场入口传来。
人群分开一条通道。
只见一个穿着崭亮银色鱼鳞软甲、外罩锦缎披风的青年，在一队盔甲鲜明、神情彪悍的亲兵簇拥下，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他面皮白净，眼袋浮肿，嘴唇很薄，看人时习惯性地微微抬着下巴，眼神里充满了世家子弟特有的倨傲与对底层士卒的轻蔑。腰间挎着一柄镶金嵌玉的长剑，剑鞘华贵，与他略显虚浮的脚步格格不入。
“小侯爷！”刘把总一见此人，那张阴沉的脸瞬间如同菊花绽放，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小跑着迎了上去，腰弯得几乎成了九十度，“您怎么亲自来了？昨夜激战凶险，您千金之躯，万不可有闪失啊！军功这等小事，属下自会为您料理妥当！”
来者正是大炎王朝镇北侯的嫡子，萧玉郎。一个靠着祖荫在军中混资历、欺男霸女、贪生怕死却又极度贪功的纨绔子弟。
萧玉郎用鼻孔“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刘把总的谄媚。他目光扫过校场，如同巡视自家领地，最终落在林枫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哟？这不是昨夜那位...嗯...‘腿法宗师’吗？怎么？也来领功？你踹翻了几具冰傀的裤裆啊？”他身后的亲兵发出一阵哄笑。
林枫脸色沉了下去，右肩的疼痛似乎都加剧了几分。他强压着怒火，声音冷硬：“昨夜雪姬退走，非你之功。”
“放肆！”萧玉郎脸色一沉，厉声呵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本公子？刘把总！昨夜战况如何？是谁击溃了冰傀主力，迫退妖女？你当着众将士的面，给本公子说清楚！”
刘把总腰弯得更低了，独眼飞快地闪过一丝狡黠，大声道：“回禀小侯爷！昨夜战况惨烈，全赖小侯爷神机妙算，身先士卒，亲率侯府精锐浴血拼杀！于辎重营中央力斩冰傀头目十数具！杀得天霜妖女胆寒，这才仓惶退走！此乃不世之功！属下及先锋营一部，皆是在小侯爷神威感召下，略尽绵薄之力！”他这番话掷地有声，脸不红心不跳。
“你...你放屁！”赵大胖气得浑身肥肉乱抖，指着刘把总的鼻子，“明明是老林...”
“闭嘴！赵德柱！再敢胡言乱语，扰乱军心，军法处置！”刘把总厉声打断，独眼中凶光毕露。
萧玉郎满意地点点头，得意洋洋地走到书记官桌前，用戴着玉扳指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听见了？记！萧玉郎，昨夜率部力挽狂澜，阵斩冰傀头目十五具！击伤无算！迫退天霜妖女雪姬！此乃首功！当记特等军功！赏千金！擢升裨将！”他瞥了一眼林枫，轻蔑地补充道，“至于某些意图冒功的无耻之徒...哼，念在昨夜确实出了点力气，刘把总，看着给点残羹冷炙打发了便是，免得寒了...炮灰们的心。”
书记官笔走龙蛇，麻纸上“萧玉郎”三个字写得格外大，特等军功的标记鲜红刺眼。木匣子里，一堆还带着冰碴、不知从哪具冰傀上硬砍下来的、形状怪异的“冰耳朵”被倒了出来，作为萧玉郎“斩获”的凭证。
周围士兵们看着这一幕，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迅速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麻木和愤怒，但无人敢出声。侯府亲兵按着刀柄，虎视眈眈。
苏红鲤的手己按在了刀柄上，周身气息冰寒，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军功，但林枫昨夜几乎拼掉半条命才换来的局面，被如此无耻地窃取和践踏！这触碰了她的逆鳞！
刘把总感受到那冰冷的杀意，心头一凛，连忙挡在萧玉郎身前，厉声道：“苏红鲤！你想干什么？！以下犯上，形同谋逆！”
萧玉郎也被那突如其来的杀意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随即恼羞成怒：“反了！反了！给我拿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他身后的亲兵立刻拔刀出鞘，寒光闪闪，围了上来！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空气中弥漫着比昨夜冰傀来袭时更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
林枫猛地一步踏出，挡在苏红鲤身前！他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因伤痛和透支而微微摇晃，但眼神却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匕首，死死盯着萧玉郎和刘把总。
【警告！宿主情绪剧烈波动！能量场不稳定！】
【检测到强烈精神波动源（目标：萧玉郎，刘把总），情绪：得意、贪婪、恶意。】
【商城推荐：黄阶符箓“真言符（一次性）” ！】
【效果：强制引导目标在短时间内口吐真言，宣泄内心最真实（通常是最阴暗）的欲望与秘密！持续时间：十息！】
【消耗：修为点 50点！】
【宿主当前修为：27点！不足！可透支额度：23点！是否透支兑换？】
50点！透支23点！加上之前的52点，总债务将高达75点！而且时间只剩下不到21小时！
林枫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这代价太大了！但看着萧玉郎那嚣张得意的嘴脸，看着刘把总谄媚阴险的独眼，看着苏红鲤压抑的怒火，看着周围士兵麻木而愤怒的眼神...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和憋屈冲上头顶！
这军功，是他用命换来的！是苏红鲤用血拼来的！岂容这等蛀虫窃取？！还要倒打一耙？！
“兑换！真言符！目标锁定萧玉郎和刘把总！立刻生效！”林枫在识海中发出了近乎咆哮的指令！去他妈的债务！这口气，咽不下！
【确认兑换！消耗修为点：27点！透支23点！】
【物品：黄阶符箓“真言符（一次性）”己激活！目标锁定：萧玉郎，刘把总！】
【效果：强制吐露真言！持续时间：十息！开始倒计时：10...9...】
嗡！
一股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扫过萧玉郎和刘把总！
萧玉郎正趾高气扬地享受着众人的“敬畏”（实则是敢怒不敢言），享受着即将到手的特等军功和升迁，幻想着回京后如何风光，如何用这军功去讨好某位高门贵女...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醉酒般的眩晕和强烈的倾诉欲猛地冲上他的脑海！嘴巴完全不受控制地张开了，平日里深藏在心底、最阴暗龌龊的念头如同开闸的洪水，喷涌而出！
“哈哈哈！特等军功！千金！裨将！”萧玉郎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癫狂，指着林枫和苏红鲤，唾沫横飞，“你们两个贱民！也配跟本公子抢功？昨夜本公子搂着营妓在暖帐里快活的时候，你们在干嘛？在冰天雪地里跟那些冰疙瘩玩踹裤裆？哈哈哈！蠢货！天大的蠢货！”
校场瞬间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发疯的小侯爷。
萧玉郎完全停不下来，脸上露出淫邪得意的笑容，手舞足蹈：“那雪姬小娘皮！够劲！够冷！等本公子立了这泼天大功，回去求我爹请旨，让陛下把她赐给我当暖床丫鬟！到时候...嘿嘿嘿...看本公子怎么把她那身冰皮儿...呃啊！”他话没说完，似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但眼神依旧狂热。
旁边的刘把总也中了招！他脸上的谄媚瞬间凝固，随即扭曲成一种极度贪婪和怨毒的神色，独眼死死盯着萧玉郎，破锣嗓子不受控制地嘶吼起来，带着哭腔和嫉妒：“凭什么！凭什么特等军功都是你的！千金！裨将！老子给你当狗，鞍前马后，昧着良心帮你抢功，帮你杀那些看到你躲在后营的目击者！你就给老子喝口汤？！连个正经的‘协功’都不肯记全！萧玉郎！你个王八蛋！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老子咒你生儿子没！”
他越说越激动，涕泪横流，手舞足蹈，仿佛要将毕生的委屈和怨毒都倾泻出来：“还有那些军饷！克扣的三成！老子只拿了小头！大头都孝敬给你爹镇北侯那个老匹夫养小妾了！你们父子俩，一个比一个黑心！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老子...呃...”他也猛地卡住，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脸憋得通红。
整个校场，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变得格外清晰。所有士兵，包括萧玉郎带来的那些亲兵，都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荒谬、以及一丝...压抑不住的快意？两个书记官手中的炭笔“啪嗒”掉在桌上，麻纸被风吹起一角。
萧玉郎和刘把总吼完之后，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瞬间在地。萧玉郎脸色惨白，眼神涣散，仿佛大梦初醒，随即被无边的恐惧吞噬，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不...不是我说的...不是我...妖法！是妖法！”他语无伦次地尖叫，看向林枫的眼神如同见了鬼。
刘把总更是面无人色，独眼里只剩下绝望的灰败，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湿痕，骚臭味弥漫开来。
【真言符效果结束。透支债务总额：75点。归还倒计时：20:52:41...】
系统的提示冰冷无情。林枫只觉得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27点修为彻底清零，还背上了75点的巨额债务！但他看着在地、丑态百出的萧玉郎和刘把总，看着周围士兵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名为“希望”和“痛快”的光芒，苍白的嘴角却艰难地扯出了一丝冰冷的弧度。
值了！
“混账！！”
一声如同惊雷般的暴喝，猛地从校场边缘炸响！
只见一位身披玄铁重甲、面容刚毅、不怒自威的中年将军，在一队气息彪悍的亲卫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走来！他脸色铁青，浓眉倒竖，眼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正是昨夜坐镇中军、负责整座大营防务的鹰扬将军——李震！
他显然听到了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真言”！目光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扫过在地的萧玉郎和刘把总，最后落在两个书记官面前那张写满“特等军功”的麻纸上。
“好！好一个镇北侯府！好一个忠勇无双的小侯爷！好一个秉公办事的刘把总！”李震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蕴含着压抑到极致的狂怒，“克扣军饷！杀良冒功！构陷袍泽！甚至...连本将军都敢蒙蔽！”
他猛地一指萧玉郎和刘把总：“来人！将此二獠拿下！剥去衣甲！打入死牢！严加看管！待本将军奏明朝廷，请旨发落！”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是他逼我的！都是他逼我的！”刘把总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语无伦次地哭喊。
萧玉郎则彻底傻了，被如狼似虎的亲兵拖死狗般拖走时，裤裆也湿了一片，嘴里只会无意识地念叨：“不是我...妖法...妖法...”
李震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目光转向林枫、苏红鲤和赵大胖三人。那眼神复杂无比，有审视，有惊疑，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昨夜那诡异的“重力场”和今日这令人匪夷所思的“真言”...太过离奇！但他身为统兵大将，此刻必须稳住军心。
“昨夜战况，本将军己有耳闻！”李震的声音洪亮，传遍校场，“雪姬妖女突袭，全赖忠勇将士拼死血战！先锋营林枫、苏红鲤、赵德柱三人，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力抗强敌，功不可没！”
他目光落在书记官身上：“重新记功！苏红鲤，摧毁冰傀核心三具，击伤干扰五具以上，记特等军功一次！擢升百夫长！林枫，逼退雪姬公主，中断傀儡操控，居功至伟，记特等军功一次！擢升百夫长！赵德柱，奋勇作战，负伤不退，记军功一级！赏银五十两！其余协战将士，论功行赏！”
“将军英明！”短暂的沉寂后，校场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士兵们压抑的愤怒和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看向林枫三人的目光充满了由衷的敬佩和感激。
林枫被这巨大的声浪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透支和伤势带来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视野中那【75】的债务数字仿佛在狞笑。他身体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向前栽倒。
一只有力而温软的手及时扶住了他。是苏红鲤。她看着林枫惨白的脸和紧闭的双眼，琉璃般的眸子里，冰寒褪去，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浓重的担忧。
“喂！老林！你可别吓唬胖爷我！”赵大胖也顾不上屁股疼了，一瘸一拐地扑过来。
白芷无声地出现在林枫另一侧，素白的手指飞快地搭上他的腕脉，浅灰色的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急怒攻心，气血亏空，透支过度。”她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需静养，大补。”
李震看着被搀扶住的林枫，又看看校场上群情激奋的士兵，眉头紧锁。他挥了挥手：“送林百夫长去伤兵营静养！用最好的药！”
在士兵们敬畏的目光和震天的欢呼声中，林枫被苏红鲤和白芷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喧闹的校场。赵大胖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嘴里还在嘟囔：“特等军功...百夫长...胖爷我也有五十两...老林，你这晕得...真是时候啊...”
没人注意到，林枫低垂的眼皮下，意识沉入识海，正对着那血红的【75】和冰冷的倒计时，发出无声的哀嚎：
“系统...商量下...这债...能分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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