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是鸿蒙间隙永恒的底色。没有光,也没有纯粹的黑暗,只有无穷尽的灰紫色雾霭在翻滚、撕扯,如同亿万头无声咆哮的巨兽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在一起。
鸿蒙的乱流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北北早己残破不堪的护身罡气,每一次冲击都发出沉闷的“噗噗”声,仿佛濒死巨兽的叹息。
他的“星袍”早己不复往日的璀璨,曾经流淌着星河般光辉的袍服,此刻黯淡无光,被狂暴的鸿蒙乱流撕扯出无数裂口,勉强挂在挺拔却布满伤痕的身躯上。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牵动遍布全身的伤口,渗出玄青色的神血——那是星尊本源之力的象征,此刻却如同凡血般滴落。神血滴落,瞬间便被翻滚的灰雾贪婪地吞噬,只留下几点微弱的、属于星辰的星芒,挣扎着闪烁一下,便彻底湮灭于永恒的混沌。
北北的眼神,即便在神躯残破、本源震荡的绝境,依旧锐利如撕裂黑暗的星芒,是他不屈意志的微弱回响。
他强行催动体内残存的星辰之力,试图在周身凝聚起最后的光环。一点微弱的玄青色光晕刚刚浮现,一道远比之前狂暴数倍的鸿蒙乱流骤然袭来!
那不再是鞭子,而是毁灭的巨锤!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首接在神魂深处炸开!北北凝聚的微光瞬间粉碎,残存的护身罡气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彻底崩解。一股巨力狠狠撞击在他的胸口,玄青神血狂喷而出,在灰紫色的混沌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他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星爆抛飞的陨石,彻底失去了对神躯的控制,意识被无边的黑暗与剧痛瞬间吞噬。最后的感知,是被卷入一个疯狂旋转、撕扯一切的巨大漩涡……
……
“滴…滴…滴…”声,像某种计时,又像水滴落在坚硬的石面上。这声音穿透了厚重的黑暗,成为意识回归的第一个锚点。
北北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眼睛极其缓慢地睁开。刺目的、惨白的光线瞬间涌入,如同无数细针扎进眼底。他下意识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呻吟,干涸灼痛得如同被沙漠的风暴席卷过。
陌生的景象挤入了他模糊的视野。
头顶是惨白平整的“天顶”,散发着冰冷、毫无生机的光芒,墙壁是同样陌生的惨白,冰冷光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烈而古怪的气味,刺鼻。
他想动,却发现身体沉重得不像是自己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尤其是胸口,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那里的伤势,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闷痛。更让他惊骇的是,体内那浩瀚如星海、运转如神轮的力量…消失了!
空荡荡的!
仿佛支撑天地的脊梁被生生抽走,只剩下无尽的虚弱和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慌。他试图内视,调动哪怕一丝残存的神力,回应他的却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以及神魂深处传来的一阵尖锐刺痛!
这是哪里?
混乱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的记忆里横冲首撞。他是谁?为何在此?记忆像是被打碎的琉璃,只剩下一些毫无关联、闪烁着刺眼光芒的碎片:冰冷的星辰,燃烧的战火,一声悲鸣碎裂的玉盘,以及…无边的孤寂。
恐慌,不安如同冰冷的毒蛇,第一次缠绕上这位曾俯瞰万界的星尊心头。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个温和而带着明显惊讶的声音,用的是他完全陌生、音节短促、却又能勉强理解其意的语言:
“你…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天哪,你昨晚那样子太吓人了!”
北北猛地转头,动作牵动伤口,让他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湿了额角。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眉毛浓黑,眼睛很大,此刻正圆睁着,写满了关切。
他穿着样式奇特的、柔软贴身的衣物,颜色是深蓝与灰白交织。这青年身上没有一丝一毫修炼者的气息,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你是谁?” 北北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陌生的虚弱和警惕。他本能地绷紧了身体,即使这动作带来剧痛,属于战士的警惕刻在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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