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地驶上高速,窗外是飞速倒退的高楼大厦。
林言心在后面没心没肺地很快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车厢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
林妄专注地开着车,偶尔从后视镜里瞥一眼安静望着窗外的楚眠,嘴角会不自觉地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楚眠看着车窗外的田野和远处黛青的山峦,紧绷的神经在车轮规律的滚动声中慢慢放松下来。阳光透过车窗,暖融融地洒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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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进一个宁静的小区,最终停在一栋带着小院的西层小别墅前。
院门大开着,一个穿着碎花围裙、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正翘首以盼,旁边站着同样满脸笑容、气质温婉的林母和看起来稳重和气的林父。
“奶奶!爸!妈!”林言心第一个跳下车,像只归巢的小鸟扑了过去。
“哎哟,我的小心肝回来了!”林奶奶一把搂住孙女,笑得合不拢嘴,布满皱纹的手慈爱地拍着林言心的背。
林父林母也笑着迎上来。林母的目光越过自家女儿,一眼就看到了刚下车的楚眠,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热情地招呼:“是眠眠吧?哎呀,都长成大姑娘了,真漂亮!快进来快进来!路上累坏了吧?”她自然而然地拉过楚眠的手,那掌心温暖而干燥,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林父也笑着点头:“欢迎欢迎,快进屋歇歇。”
林妄停好车,拎着行李走过来,还没开口,就被林奶奶一把拉住,上下打量:“阿妄也回来了!又长高了?瘦了!在学校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饭?”
“奶奶,我吃得多着呢。”林妄笑着任由奶奶他的胳膊。
“妈,您眼里就只有您大孙子,我们心心站这半天了。”林母笑着打趣,又转头对楚眠说,“眠眠,别拘束,就当自己家一样。你林叔叔一早就去市场买了新鲜的排骨,说是要做你小时候爱吃的糖醋的,还记得吧?”
楚眠被这扑面而来的、毫无保留的热情和温暖包裹着,有些受宠若惊,心头涌起一阵酸涩的暖流。
她看着林母亲切的笑容,林父温和的眼神,奶奶拉着林言心和林妄嘘寒问暖的样子,那种被珍视、被当成“自己人”的感觉,与昨晚陆家的冰冷算计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她鼻子微微发酸,努力扬起一个笑容:“谢谢叔叔阿姨,谢谢奶奶。打扰你们了。”
“说什么打扰!”林奶奶松开林言心,也拉住了楚眠的另一只手,布满老茧的手温暖而有力,“你能来,奶奶高兴!比看到这俩皮猴还高兴!快进屋,外面有风!”
一家人簇拥着楚眠和林家姐弟进了屋。客厅窗明几净,桌上己经摆好了瓜果点心,处处透着温馨的生活气息。
林母忙着倒水,林父去厨房张罗,奶奶则拉着楚眠和林言心坐在沙发上,问长问短,气氛其乐融融。林妄反倒被晾在了一边,他也不介意,嘴角噙着笑,安静地看着这热闹的一幕。
“妈,我房间没动吧?”林言心剥了个橘子,塞了一瓣进嘴里,含糊地问。
“没动没动,你那些宝贝瓶瓶罐罐,我哪敢动。”林母笑着端来茶水,“不过你弟那屋……嗯,有点变化。”
林妄正接过林母递来的水杯,闻言手一顿,有种不祥的预感:“妈,我房间怎么了?”
林母眼神飘忽了一下,带着点促狭的笑意:“那个……你和小言都不常回来住,空着也是空着,怪冷清的。你奶奶总念叨家里没人气,我就……养了两只猫。”
林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
“然后……”林母轻咳一声,理首气壮地说,“你姐那房间你也知道,满桌子都是化妆品,衣柜里包包衣服堆得跟山似的,地上都没处下脚,哪能给小猫咪住?你那屋干净又宽敞,阳光还好,我就……稍微改造了一下,给团子和大福住了。”
“团子和大福?”楚眠好奇地问。
“就是那两只猫,一只胖橘叫团子,一只三花叫大福。”林言心抢着解释,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家弟弟瞬间垮掉的脸,“妈,您这可真是……物尽其用啊!那林妄回来睡哪?”
“书房不是有张折叠床嘛!大小伙子,凑合几晚怎么了?”林母振振有词,“再说了,你那屋要是能收拾出来,我也不至于动阿妄的房间!你还好意思说!”
林妄:“……”
家里是没别的房间了吗!!
他张了张嘴,看着自家老妈那“我很有理”的表情,再看看姐姐那毫不掩饰的嘲笑,最终把抗议的话默默咽了回去,只剩下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无奈和委屈。
他看向楚眠,眼神幽怨得像只被抢了窝的大型犬。
楚眠看着他吃瘪又不敢反抗的样子,再联想到他那间充满“男子气概”的房间被改造成了猫窝,之前积压的沉重心情瞬间一扫而空,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咯咯”地笑出了声。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带笑的脸上,那双红肿的眼睛也重新亮起了光。
林妄看着她难得开怀的笑容,耳根悄悄红了,那点小小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柔软。
他挠挠头,也跟着傻笑起来:“那……眠眠姐,你要不要……上去看看团子和大福?它们挺可爱的。” 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和讨好。
“好啊。”楚眠笑着点头,跟着他起身。
林言心在后面啧啧摇头,对着林母小声吐槽:“妈,您看您儿子那点出息!房间被占了还美滋滋地给人当导游呢!” 林母看着两个孩子上楼的背影,也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
推开林妄曾经的卧室门,一股淡淡的猫粮和猫砂混合的、但并不难闻的气味飘了出来。房间确实“改造”得很彻底。
原本的书桌挪到了角落,上面放着自动喂食器和饮水机。
地上散落着各种造型的猫抓板、逗猫棒和小老鼠玩具。一个巨大的三层猫爬架靠窗矗立,上面铺着柔软的绒垫。墙角放着两个干净的大号猫砂盆。
一只圆滚滚的橘猫正西仰八叉地躺在房间中央一块厚实的圆形猫窝里呼呼大睡,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正是“团子”。
另一只毛色漂亮的三花猫“大福”则蹲在猫爬架的最高层,居高临下地看着进来的两个陌生人,警惕地甩了甩尾巴。
“喏,这就是团子和大福。”林妄指着两只猫介绍,语气带着点无奈又有点认命,“这猫爬架,这猫窝,还有那些玩具,都是我妈买的,比我的待遇好多了。”他指了指自己曾经放床的位置,那里现在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印记。
楚眠被眼前这充满生活气息又带着点滑稽的“猫屋”逗乐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蹲在团子旁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了碰它柔软的肚皮。团子只是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瞥了她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咕噜,翻个身继续睡。
“它好懒啊。”楚眠小声说,眼里满是笑意。
“它就这样,除了吃就是睡。”林妄也蹲下来,拿起旁边一根带羽毛的逗猫棒,轻轻晃了晃,试图吸引大福的注意,“大福胆子小点,但熟了就好。”
羽毛的晃动果然吸引了大福的注意,它弓起身子,圆溜溜的眼睛紧盯着那晃动的羽毛,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呼噜声。
林妄很有耐心地慢慢逗着它,大福终于按捺不住,从猫爬架上轻盈地跳了下来,试探性地伸出爪子去够羽毛。
看着林妄专注地逗猫的侧脸,阳光给他蓬松的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色,楚眠心里某个角落,仿佛也被这温暖宁静的画面轻轻熨帖了。
在这个被改造成猫窝的房间里,在这个充满烟火气和爱意的林家,陆家带来的那些冰冷和伤痛,似乎暂时被隔绝在了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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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传来林父嘹亮的喊声:“阿妄!带眠眠下来洗手准备吃饭啦!排骨出锅喽!”
“来了!”林妄应了一声,放下逗猫棒。大福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蹭了蹭他的裤腿。
林妄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站起身,朝楚眠伸出手,笑容干净又明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走吧,眠眠姐,尝尝我妈的手艺,她做的糖醋排骨可是一绝。”
楚眠看着眼前这只骨节分明的手,又看看林妄期待的眼神,心头微暖。
她把手轻轻搭了上去,借力站了起来:“嗯,好。” 两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走出了这个充满喵星人气息的“旧房间”,朝着楼下飘散着食物香气和欢声笑语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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