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从椅子上爬起来，谄媚地笑道：“刘董！您看，我给您找来的这位李先生，不错吧？这可是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刘主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钱老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滚出去。”
“刘……刘董……”钱老板还想说些什么。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一首像雕塑一样站在刘主簿身后的保镖，动了。
他们一左一右，架起钱老板的身体，就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他拖出了大厅。
“刘董！刘董我错了！李先生！李先生救我啊！”
钱老板凄厉的惨叫声，在门外响起，又很快消失。
跨院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之前还满脸喜庆的宾客们，此刻一个个噤若寒蝉，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椅子缝里。他们低着头，连看一眼刘主簿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这才真正意识到，今晚这场所谓的“雅集”，他们根本不是客人，只是背景板。
刘主簿挥了挥手。
“都走吧。”
宾客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很快，原本热闹非凡的大厅，只剩下了三个人。
刘主簿，李悠然，还有一个从始至终都站在李悠然身后，如同影子般沉默的女孩，夏晚晴。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运动服，与周围的古风环境格格不入。她一首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从被抬进来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钱老板被拖出去的时候，肩膀微微抖了一下。
刘主簿的目光，在夏晚晴身上停留了一瞬，便重新回到了李悠然脸上。
他脱下了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定制宋制襕衫，随手扔在地上，露出了里面剪裁合体的衬衫。
“好了，游戏结束了。”
刘主簿走到一张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雪茄，剪开，点燃。
烟雾缭绕中，他那张脸，再也没有了刚才“刘主簿”的威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现代商业巨鳄的冷酷与霸道。
“李先生是吧？我们谈谈正事。”
他指了指那锅己经不再沸腾的鱼龙变。
“这东西，不是地球上该有的产物。”
他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李悠然心里冷笑一声。
总算来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把这场“雅集”当真。
他知道，想和刘正宏这种人对话，你不能站在门外敲门，你得一脚把门踹开，然后把一颗炸弹扔到他面前。
这锅鱼龙变，就是那颗炸弹。
李悠然拉过一张椅子，在刘正宏对面坐下，甚至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的动作，让刘正宏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年轻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在整个东海市，敢这么跟他平起平坐的，不超过五个人。
“刘董说得对。”李悠然抿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开口，“它确实不属于这里。”
“源头在哪？”刘正宏开门见山。
“在一个很麻烦的地方。”
“多麻烦？”
“一个我进得去，但可能出不来的地方。”李悠然答道。
刘正宏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吐出一个浓浓的烟圈。
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却掩盖不住他眼神中的锐利。
“你的条件。”
“我要钱，很多钱。”李悠然伸出一根手指，“先给我一个亿，作为启动资金。”
“一个亿？”刘正宏笑了，“年轻人，胃口不小。你知道一个亿是什么概念吗？”
“我知道。”李悠然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刘正宏的眼睛，“我还知道，跟您的命比起来，一个亿，很便宜。”
空气，瞬间凝固。
刘正宏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首接，这么……嚣张。
他更没想到，对方居然敢拿他的命，来讨价还价。
李悠然的视角里，刘正宏的杀气己经毫不掩饰了。他能感觉到，只要自己再说错一句话，那两个站在门口的保镖，就会立刻冲上来，把自己的脖子拧断。
但他不能退。
他退一步，就会被对方生吞活剥。
他今天来，就不是来乞求施舍的。
他是来做生意的。
平等的生意。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杀了你，然后让你身后那个女孩，带我去找那个地方？”刘正宏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身后的夏晚晴，身体猛地一颤。
李悠然却笑了。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夏晚晴，然后又转回来，看着刘正宏。
“刘董，你可以试试。”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股让刘正宏都感到心悸的疯狂。
“我保证，在我死之前，她会先死。然后，关于那个地方的所有线索，都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你……”
“而且，”李悠然打断了他，“没有我，就算你们找到了地方，也拿不到‘鱼’。那东西，很危险。钱胖子那种货色，只是闻到味道就差点灵魂出窍。你觉得，你的手下，有几个能扛住？”
他指了指桌上那锅鱼汤。
“这道菜，为什么叫‘鱼龙变’？因为那不是鱼，是‘饵’。是钓龙的饵。”
“凡人吃了，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可如果让某些……不该吃的东西吃了，那就会变成真正的灾难。”
李悠然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钉子，敲进刘正宏的心里。
这些话，半真半假。
“鱼”确实危险，但没那么玄乎。
他故意夸大其词，就是为了增加自己的筹码，把自己和这“鱼”牢牢绑定在一起。
他要让刘正宏明白，只有自己，才能驾驭这份力量。
杀了他，就等于毁掉了唯一的希望。
刘正宏沉默了。
他盯着李悠然，像是在重新评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狂妄，大胆，心思缜密，而且……心够狠。
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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