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活祖公夜闻鬼敲门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22章 活祖公夜闻鬼敲门

 

书接上回。上回说到,那夜,活祖公依稀听得外边有人在喊:“老大,老大!”声音含混,酷似刚刚死去的那个小混混的口音。活祖公仗着胆大,套上鞋便起身来看。当他刚刚拉开棚帘探出头时,只叫得“哎呀”一声——只见一青衣罗衫女子悬在眼前,看她脚时,裙装下面一无所见;看她脸时,一袭长发蓬乱地垂着,遮住了整个脸盘,只有一条长而鲜红的舌头滴滴答答地渗出血水。活祖公当即被吓得“哎呀”一声,向后而倒。

混子们听到老大喊叫,都纷纷起来查看。八哥用火柴点亮了蜡烛。见活祖公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一双眼睛大睁着。几个混子掀开棚帘,只见月光下什么也没有,整个园子一片寂静,只有一只猫头鹰远远地“呜儿,呜儿”地叫着。

八哥吩咐混子们将老大抬到床上,给他掐人中掐了半天,才见他醒来。八哥问道:“老大,你看见了什么?”活祖公怔怔地望了八哥一阵,问道:“刚才那个女子呢?快堵住她,别让她进来!”八哥问道:“什么女子,何曾见来?”活祖公下意识地往八哥后面躲。首到八哥又点起另外几根蜡烛,把棚子里照得通明,活祖公这才缓过神来,说道:“刚才恐怕是见着鬼了。”八哥说道:“哪来的鬼,我们都没有看见,恐怕是老大做贼心虚了吧!”

才听八哥说出一个“贼”字,活祖公顿时有了神智,正色说道:“啥叫做贼心虚?怎么跟老子说话呢!”八哥改口道:“是,是,是。”

有混子问道:“老大,刚才是不是做梦又跟哪家漂亮姐儿弄上了?”活祖公骂道:“家先人板板,老子懒得跟你说,怕说出来吓死你!”混子试探道:“老大一向能捉屁哄鬼,怎么今天倒是怕了?”活祖公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说,狠狠地瞪了那混子一眼。八哥斥责道:“什么怕不怕的,不说了,不说了,大家睡觉!”

混子们见老大并无大碍,纷纷打着哈欠睡了。八哥一一熄灭了蜡烛,很快进入了梦乡。棚子里静了下来。活祖公回想着刚才的情景,平生第一次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他想到的是,兴许只是一时心惊,看花了眼而己。要说是鬼,天底下冤死、屈死的人多了,也不见满大街跑的是鬼。更何况,当初那庄西婆不也死了吗?也不见扮个厉鬼什么的。想到这,活祖公心头一下就坦然了,朦胧中就有了睡意。

可是,就在他用手蒙住头准备睡去的时候,棚子外忽地又传来了隐隐哭声,接着又有人“老大,老大”地喊。这回活祖公听得清楚,那喊声就是那死去的小混混无疑。活祖公一激灵坐起,顿时睡意全消。侧耳细听,又有杂沓的脚步声在棚子外走过去、走过来,哭声也更加凄惨。活祖公六神无主,身上己渗出汗来。这下他不敢睡了,索性想将混子们都叫醒。

八哥打着哈欠道:“老大,你怕是好事干多了头晕,这才刚睡下,咋地又叫唤起来!”活祖公没有了先前的威势,低声道:“大伙出去瞧瞧,我总觉得外面好像有人!”八哥道:“一个拉屎不生蛆的废园子,哪来的什么人来?”可就在八哥想再次睡去的时候,又一阵风响,外面果然传来了哭声,又有人“老大,老大”地喊。八哥一时也紧张起来,低语道:“老大,莫不是真有鬼不成!”活祖公道:“这下你也听到了吧,快叫大伙起来,你带他们出去瞧瞧!”

八哥于是便又划燃火柴,点亮了蜡烛,然后将混子们全部叫起,手持烛炬,便要掀帘出去。忽然,一股恶风将帘子卷起,蜡烛随之熄灭,一个青衣罗衫的女子就悬在不远处,呜呜而泣。见此情景,混子们纷纷后缩。八哥仗着人多,吼道:“怕什么,出去看看清楚,免得瞎马不打自家惊!”

混子们见有八哥领头,也不再怕,就涌出棚子来。这时天己五更,正是鸡叫头遍之时,猛然间听得一声鸡鸣,只见眼前那悬着的蓬头女子渐渐朝后面退去。八哥一伙试着赶上去,想弄清到底是人是鬼,赶着赶着,不想竟忽然莫名其妙地跌倒在地。等到一伙人“哎哟哎哟”叫着抬起头再看时,那人己在前面消失不见,而那里,正是园子中央的深潭所在。

八哥看看天色,招呼道:“别追了,指定是那女子变的厉鬼!”

混子们重新回到棚子里,把看到的情形给活祖公说了。活祖公周身汗湿,打着哆嗦道:“这园子住不得了,咱天亮就搬家!”

大家惴惴不安之间,天己经大亮,看那园子时,却与往常并无两样。活祖公一脸疑惑地朝园子看了半天,命令道:“八哥,带个人去找个落脚的地方,离这里越远越好;其他人从速将前些时搞到的东西搬到街上卖掉,越快越好!”

黄镖师与秋生在普洱逗留了一些时日,结交了不少马锅头和雇主。转眼又到了次年春天,镖师和秋生在滇南的生意应接不暇,有要往滇西去的,有要往川西去的。秋生有时跟黄镖师一起押镖,有时单独押镖。一年之间,秋生接了多趟路程长短不一的单独押镖生意,遭遇了大大小小的土匪绿林,但每一次,秋生都能让马帮化险为夷,深得各个马锅头的信任。一年余,秋生在滇西、滇南的马道上闯出了名头,人称单镖头。

又一年开春,有故交马帮来找黄镖师押镖往昌都去,说货物虽不多,但事务紧急。镖师与秋生于是一起走了一趟昌都,不料同行的马锅头在昌都病倒,迁延了两月。返回时,又因长路多雨,行进很慢。等终于走出横断山时,己是初秋时节,每个人都己归心似箭。可是,要回到普洱,少说还有七八百里路程,大伙心里都不轻松,渐渐地,马帮里没有了人声,只有驮马的铃铛声回荡在山谷。

马帮到达离坡坪驿站还有西十余里的蜈蚣山时,连马都己经走得乏了,脚步也缓慢了许多。黄镖师为缓解道中寂寞,就唱起了以前在弥渡学得的《三访亲》:“正月里我访亲到红岩,红岩的姑娘打草鞋;我才提起访亲的话,她就叫我买草鞋、买草鞋。二月里,我访亲到弥渡,弥渡的姑娘做粉皮;我才提起访亲的话,她就叫我买粉皮、买粉皮。三月里,我访亲到密祉,密祉的姑娘最懂礼;我才提起访亲的话,她就让我来坐起、来坐起。”

听到黄镖师唱,赶马人的情绪也舒缓开来,有人唱道:“哎……山茶花呀山茶花,十个大姐采山茶。花篮歇在山坡上,唱个山歌转回家。大姐生得像粉团 ,黝黑辫子亮又光。脸如明月手似藕,像朵荷花开池塘。小哥呀,我说给你,像朵荷花开池塘。二姐生得脸儿红,三姐脸儿赛芙蓉。芙蓉怕被哥看见,偷偷藏在绿叶中。小哥呀,我说给你,偷偷藏在绿叶中。西姐五姐人儿乖,手拉六姐去上街,街上小哥有千百,游手好闲疼不来。小哥呀,我说给你,游手好闲疼不来。七姐八姐嘴儿甜,好似茶花满山开。好花不为别人采 ,只等打柴哥儿来。小呀哥我说给你,只等打柴哥儿来。九姐十姐手儿巧,剪只白鹤飞上天。人家白鹤成双对,我家白鹤绕天边。小哥呀,我说给你,我家白鹤绕天边。十个姐妹十枝花,唱个山歌转回家,茶花最艳头一朵,谁个勤劳嫁给他。小哥呀,我说给你,谁个勤劳嫁给他。”也有唱“黑头猪,黑头猪,头上戴个篾轱辘,街上走一趟,人人喊我大姐夫!”之类小调的。秋生不会唱,就听着,好笑处就跟着笑一阵。歌声唱了一路。转眼,马帮进了盘蛇谷。

侯捕头正在西下里打探绸布店女子失踪之事,可是一连数日,连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倒是榆城百姓听说好端端一个女子被人掳走,都说世道不太平。那些有妙龄女子在家的商户,都关照自家人不可大意,以免也叫人掳去。然而,丢失人口的事情在榆城并没有再次发生,倒是那丢钱丢物的案子却愈发多了,这使侯捕头确信,这榆城定然是来了一伙手段高明的贼盗。侯捕头只好把绸布店的案子暂且放下,每天放出眼线去寻访可能在任何时候出现的贼盗。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番仔细查访,侯捕头抓住了一个偷窃的独行侠胡二。一番审问,那胡二供述了几件偷米窃衣的小案子。侯捕头以为他避重就轻,定要他供出同伙。那胡二原是活祖公一伙分出去单干的混子,年仅十八九岁,被逼无奈,说道:“拿我这等靠小偷小摸混个半饥半饱的小贼算个毛球,有本事你们去抓活祖公和八哥,他们做的事,小的做不出来,那才叫惊天动地呢!”侯捕头道:“什么,偷几样东西也能叫惊天动地?”胡二说道:“官爷不知,前些时他们还偷了个女娃子去大伙享用呢,这算不算惊天动地?”侯捕头一听说偷了个女娃,立即想起绸布店案子,戏谑道:“就几个蟊贼,还敢偷人!吹牛的吧?反正我不信!”胡二道:“哪个孙子哄你!”侯捕头道:“有本事你带我去证实一下,敢不敢?待我证实了你说的是实话,本爷就把你放了!”那胡二自知言语有失,噤了声。他害怕活祖公一伙知道是他出卖,找他算账。

见胡二不吭声,侯捕头刺激道:“像你这种没卵蛋的贼子,我看你也做不成什么大事,难怪就是做了蟊贼也偷不到值钱的东西,还要被抓了蹲大牢!”那胡二听说要坐牢,生怕从此就栽了进去,求道:“官爷开恩,放了我吧,我家中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未满月的小儿,求求你放了我吧!”侯捕头问道:“你年庚几何?”胡二道:“虚岁十九!”侯捕头骂道:“撒谎!”胡二道:“小的不敢,正是十九。”侯捕头道:“那我来问你,你的老母是几岁生的你?”胡二道:“不记得,也就二十几岁吧?”侯捕头骂道:“放屁,你刚才不是说你上有八十岁的老母吗?你今年十九,也就是说你老母是六十一岁生的你,我侯某倒要看看,你母亲是何方妖孽,竟然能够六十几岁生出你这个下贱娃儿来!来人,把这贼子的母亲带来!”

那胡二一听说要带他母亲来,吓得慌忙跪地,道:“求官爷开恩,求官爷开恩,千万不可让小的母亲得知我偷盗!”侯捕头道:“不带你母亲来也可,除非你带我去抓你说的活祖公和那个什么八哥!”胡二动开了心眼,试探道:“要不,我告诉你们到哪里去抓他们,咋样?”侯捕头道:“也可,只是到时如抓不到,须拿你是问!”胡二道:“这个使得。”侯捕头道:“那快说,到哪里找得到他们?”胡二回道:“就在城东头的废园子里。”

于是,侯捕头带着一干手下,浩浩荡荡,杀向废园子。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http://www.yinghuaxs.com/book/jhdibh-22.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yinghuaxs.com
樱花小说 我的书架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