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班车在黄尘中停住。落云镇空气又湿又重,混着牲畜粪便、腐木和某种辛辣草叶的气味。
徐枫和苏晚简单告别后,己经到了落云镇。他拎着简单的行李走下摇晃的车门。
手机信号格彻底消失,徐枫吐槽了一句“看来手机在这边是用不了了”。他压了压帽檐,锐利的目光扫过这个闭塞的落脚点:几个裹着深色头巾的老人蹲在木屋门口,浑浊的眼睛无声地追随着他这个突兀的外来者;一条瘦骨嶙峋的黄狗在路中间刨食。
按照吴桐给的地图,零小蔓最后那点微弱的信号指向镇子后山深处,靠近一个废弃林场。但此刻天色向晚,他需要个地方过夜,也需要一个向导。
沿着唯一一条勉强称得上“街”的土路往里走。路边的杂货铺窗玻璃蒙着厚厚的灰,里面黑洞洞的。唯一显出点人气的是尽头挂着个褪色幌子的小店,幌子上模糊写着“云来客栈”。
就在他快走到客栈门口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带着哭腔的方言女声从旁边一条更窄的岔巷里传来。
“还给我!那是我的!”
徐枫脚步一顿,侧身隐在巷口阴影里。
巷子里,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碎花衬衫、深蓝布裤的年轻女孩正被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堵在墙角。其中一个精瘦的黄毛手里晃着一个东西——在昏暗光线下闪着温润的碧绿,是只成色极好的玉镯。
女孩脸上架着一副大大的深紫色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没什么血色的唇和尖俏的下巴。她伸着手想去抢,却被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轻易地推搡开。
“滚开!臭丫头!欠彪哥的钱什么时候还?这镯子抵利息了!”黄毛嬉皮笑脸,把镯子往怀里揣。
“我没欠那么多!是你们乱算!”女孩的声音带着愤怒和恐惧的颤抖,再次扑上去。
“妈的!给脸不要脸!”壮汉不耐烦了,蒲扇大的巴掌带着风声就朝女孩脸上扇去!
巷口阴影里,徐枫动了。
没有预兆,快到只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子。他一步就插进了壮汉和女孩之间,左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扣住了壮汉下落的手腕!
壮汉只觉得手腕像是被烧红的铁箍死死勒住,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让他瞬间惨嚎出声!
“啊——!”
徐枫手腕一抖一拧。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狭窄的巷子里格外刺耳!壮汉庞大的身躯被这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带得如同陀螺般转了半圈,惨叫着撞在旁边的土墙上!
黄毛吓懵了,脸上的嬉笑瞬间变成惊恐,下意识地摸向腰后。
徐枫看都没看他,右手闪电般探出,在黄毛的手刚触到后腰别着的柴刀刀柄时,己经掐住了他的脖子!五指如同钢钩收拢!
“呃…”黄毛瞬间窒息,眼球暴突,双脚离地,被徐枫单手举了起来!他徒劳地踢蹬着双腿,脸憋成猪肝色,手里的玉镯“啪嗒”一声掉在泥地上。
徐枫手臂一甩,黄毛像个破麻袋一样被扔出去,砸在刚挣扎着爬起来的壮汉身上,两人滚作一团,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他从始至终没看那两人一眼,弯腰捡起地上的玉镯。触手温润细腻,确实是上品。
“你的。”徐枫把玉镯递给还僵在墙角的女孩,声音没什么起伏。
女孩似乎吓呆了,首到玉镯递到眼前才猛地回神。她飞快地接过镯子紧紧攥在手心,身体还在微微发抖,隔着深紫色的镜片,徐枫能感觉到她惊魂未定、又带着强烈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扫视。
“谢…谢谢你。”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口音是本地腔调,但吐字清晰。
“外乡人!你惹大麻烦了!”地上的黄毛捂着脖子,嘶哑地叫嚣,“彪哥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这个死丫头!”
徐枫缓缓转过身,帽檐下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地上的两人。他没说话,只是向前踏了一步。
仅仅一步。
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寒意瞬间笼罩了狭窄的巷子!那是一种如同实质的、浸透骨髓的杀气!远比刚才的暴力更让人恐惧!
黄毛和壮汉的咒骂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脸上只剩下极致的惊恐!他们连滚爬爬地挣扎起来,连狠话都不敢再放一句,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屁滚尿流地逃出了巷子,消失在暮色里。
巷子里只剩下徐枫和那个戴墨镜的女孩。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和尘土味。
“他们说的彪哥是谁?”徐枫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女孩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里的玉镯,似乎想从这冰凉的触感中汲取力量。“镇上的…手很黑。你…你快走吧!他们很快会带人回来!”
“我需要住的地方。”徐枫看着她,“安静,干净。”
女孩愣了一下,隔着墨镜,似乎在快速权衡。巷子外传来零星的狗吠和远处模糊的人声,彪哥的人可能真的快到了。
“跟我来!”她猛地下了决心,声音急促,“快!”
她不再多说,转身就朝巷子深处快步走去,脚步又轻又快,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徐枫拎起地上的行李包,无声地跟上。
七拐八绕,穿过几条更窄、堆满杂物和柴垛的小巷,避开了主街方向隐约传来的嘈杂人声。最终,女孩停在一扇不起眼的、刷着斑驳蓝漆的木门前。门楣上挂着一块小小的、同样褪色的木牌,上面用娟秀的字刻着“云来客栈”。
她掏出钥匙快速打开门锁,闪身进去,又探出头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对徐枫道:“快进来!”
徐枫一步跨入。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渐浓的暮色和潜在的危险。
门内是个小小的天井,青石板铺地,角落里有一口盖着木盖的古井。天井对面是两层的老旧木楼,雕花的木窗棂有些残破,但打扫得很干净。空气里有淡淡的艾草熏香味道。
“阿妈!有客人!”女孩朝着亮着昏黄灯光的堂屋喊了一声,声音放松了些。
一个围着靛蓝色围裙、头发挽得一丝不苟的中年妇人应声掀开布帘走了出来。妇人面容慈和,眼神却透着山里人特有的精明和警惕。她目光在徐枫身上快速扫过,带着审视,最后落在女儿身上:“阿瑶?这位是…”
“阿妈,刚在路上遇到点麻烦,是这位…大哥帮了我。”被叫做阿瑶的女孩飞快地说,声音带着点后怕的余悸,又补充了一句,“他需要一个地方住。”
老板娘的目光在阿瑶紧攥着玉镯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又看了看徐枫平静无波的脸,脸上堆起客气的笑容:“哦!那真是多谢这位小哥了!快请进!我们这儿就剩二楼最里头一间还空着,清净!就是旧了点…”
“可以。”徐枫点头,言简意赅。
老板娘引着徐枫上楼。木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二楼走廊很窄,光线昏暗。最尽头那间房的门虚掩着。老板娘推开门:“就是这儿了,小哥你看看。被褥都是新换洗的。厕所在楼下天井那头。吃饭的话…”
“饭点下来。”徐枫打断她,目光迅速扫过房间。一张旧木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掉了漆的衣柜。窗户对着后山,视野被茂密的竹林挡住大半。简陋,但还算整洁。
“行!那您先歇着!”老板娘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徐枫一人。他走到窗边,推开半扇木窗。暮色西合,后山的轮廓在昏暗中显得更加幽深莫测。
零小蔓的信号最后消失在那片区域。
楼下隐约传来老板娘压低的声音:“…阿瑶,那镯子…彪哥的人没伤着你吧?那人…什么来路?看着不像一般人…”
阿瑶的声音更低,听不清具体内容。
徐枫拉上窗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他从行李包深处摸出那个冰冷的黑色U盘,在掌心掂了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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