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琼英的指尖在林昭掌心渐渐松开，霜天剑“当啷”坠地。她的睫毛颤了颤，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苍白的唇瓣泛着青，像片被霜打蔫的花瓣。
“琼英？”林昭慌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触手处一片冰凉——她的体温竟比寒潭水还低。
“阿昭……”她气若游丝，“潭底……有冰魄草……”
林昭的心猛地一沉。冰魄草是青冥门的镇阁灵草，能温养灵脉、修复重伤，可它只生长在极寒潭底的冰晶缝里，采摘时稍有不慎就会被寒气反噬。
他低头看向叶琼英腰间的储物袋——那是青冥门内门弟子特有的“玄灵袋”，由千年玄灵丝编织而成，袋身流转着淡青色的光晕，表面还绣着细小的冰棱纹。这是叶琼英入门时师父所赠，据说能容纳活物，更能隔绝外界灵气干扰。
“琼英，你且撑着。”林昭伸手按住她的后颈，将一枚温热的“回阳丹”塞进她口中，“我去潭底采冰魄草。”
话音未落，他己解下腰间的玄灵袋。袋口青玉扣轻叩三下，袋身“唰”地展开，露出内部的空间——竟有半人高，里面整齐码放着叶琼英的衣物、丹药，甚至还有半瓶未启的“冰魄露”。林昭心中一动，取出那瓶冰魄露，又从角落摸出个巴掌大的玉盒——盒盖上刻着“护心”二字，正是青冥门用来护住修士心脉的“九寒护心镜”。
他将护心镜扣在叶琼英心口，又将冰魄露塞进她手中：“这是我师父当年下潭采药时用的护心镜，能撑半个时辰。等我回来……”
“阿昭！”叶琼英突然攥住他的手腕，指尖凉得像块冰，“潭底……有东西……”
林昭低头，正撞进她泛着水光的眼底。她的唇瓣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玄冥蛟……守着冰魄草……”
林昭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方才玄冥蛟额间的青冥阁印记——原来那畜牲曾是青冥阁的契约兽，难怪会对叶琼英的霜天剑有反应！
“你且闭眼。”他将叶琼英轻轻放在石台上，用玄灵袋的布料裹住她的手脚，“我很快回来。”
话音未落，他己纵身跃入寒潭。
潭水刺骨的冷瞬间裹住全身，林昭咬碎舌尖，灵力顺着经脉运转，勉强抵御着寒意的侵蚀。潭底比想象中更深，光线渐暗，只有远处荧光苔藓发出幽蓝的微光。他运起引灵根，灵力在周身流转，这才发现潭底的淤泥里竟嵌着无数冰晶，每块冰晶里都封印着细小的灵气。
“咚——”
一声闷响从前方传来。林昭循声望去，只见十丈外的冰晶丛中，一双猩红的眼睛正缓缓睁开——正是那头玄冥蛟！它的鳞片泛着幽蓝的光，额间的青冥阁印记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显然还未完全恢复。
“人类……”玄冥蛟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响，“你身上……有青冥阁的气息。”
林昭握紧青锋剑，剑脊的云纹亮起金芒：“我来采冰魄草，与你无关。”
“冰魄草？”玄冥蛟发出一声冷笑，“那是阁主的命根子！三百年前，你们青冥门为了封印幽冥谷，用它养了我三百年……如今倒来抢？”
林昭的心沉了下去。原来这玄冥蛟是被青冥门封印在此的，难怪会对叶琼英的霜天剑有敌意——那是阁主的佩剑！
“我只是……”
“滚！”玄冥蛟的尾巴猛然扫来，激起的暗流将林昭卷得差点撞在冰晶上，“否则让你和那小丫头一起，给阁主殉葬！”
林昭被暗流推得踉跄，却趁机看清了冰晶丛的位置。他深吸一口气，运转引灵根，灵力在脚下凝聚成一道冰刃，劈开身前的水流，朝着冰晶丛疾驰而去。
玄冥蛟的嘶吼声在身后炸响，尾尖的倒刺划破水面，激起百丈冰锥！林昭侧身避开，却被冰锥擦破了左肩，鲜血瞬间冻成冰晶，黏在皮肤上。
“痛么？”他咬着牙，青锋剑在掌心发烫，“比起琼英的伤，这点痛算什么？”
终于，他冲进了冰晶丛。这里的冰晶泛着淡青色，每块都有半人高，缝隙里渗出的冰水竟带着丝甜意——正是冰魄草的生长环境！
林昭的目光扫过冰晶，终于在最深处看见了那株冰魄草。它通体透明，叶片上凝着冰珠，茎秆上还挂着颗鸽蛋大的露珠，正是冰魄草的精华所在。
“给我！”玄冥蛟的身影突然笼罩下来，巨大的爪子拍向冰晶丛，“那是我的！”
林昭旋身避开，青锋剑刺入玄冥蛟的爪心。剑刃入肉的瞬间，玄冥蛟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尾巴疯狂拍打，将周围的冰晶震得粉碎。
“你敢伤我！”它的竖瞳收缩成针，“我要让你和那小丫头一起，被冻成冰雕！”
林昭顾不上疼痛，抓起冰魄草就往回跑。玄冥蛟的利爪擦着他的后背划过，布料被撕成碎片，血珠渗出来，在冰水里绽开淡红的花。
“琼英……”他咬着牙，终于冲出了寒潭。
石洞里，叶琼英的睫毛上结着薄冰，脸色白得像雪。林昭颤抖着将冰魄草塞进她口中，又取出九寒护心镜扣在她心口。
“阿昭……”她的手指动了动，触到他染血的衣袖，“你受伤了……”
“没事。”林昭扯出个笑，“冰魄草有效么？”
叶琼英摇了摇头，苍白的指尖抚过他的伤口：“冰魄草只能温养，你的伤……得用更烈的药。”
林昭的心一紧。他望着洞外翻涌的寒潭，突然想起玄冥蛟额间的印记——那是青冥阁的秘纹，或许能解开冰魄草的真正用法？
“琼英，你且歇着。”他将她的手揣进自己怀里，“我去潭底再找找，或许有别的药草。”
“不要！”叶琼英抓住他的衣袖，“潭底太危险……”
“我答应过你，要护着你。”林昭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等我回来。”
他转身再次跃入寒潭，这次，玄冥蛟的身影己消失不见。潭底的冰晶丛里，除了冰魄草，还多出个巴掌大的玉瓶——瓶身上刻着“青冥”二字，打开一看，竟是满满一瓶“续骨丹”。
林昭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将玉瓶塞进玄灵袋，又摘了片冰魄草的叶子，这才转身往回游。
当他回到石洞时，叶琼英己经醒了。她的指尖搭在他的脉搏上，眼中带着笑意：“阿昭，你回来了。”
“嗯。”林昭将续骨丹递给她，“这是潭底找到的，能治你的伤。”
叶琼英接过药瓶，却没有立刻服用。她的目光落在他的伤口上，轻声道：“阿昭，你知道么？青冥阁的冰魄草，要配着续骨丹才能发挥最大功效。”
林昭一怔，随即笑了：“原来如此。看来，这潭底的机缘，早就在等我们。”
洞外的寒潭水声依旧，可石洞里的暖意，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叶琼英靠在他肩头，指尖轻轻着他怀里的玄灵袋，心叹道：“阿昭，有你在，真好。”
而此刻，寒潭深处，那头玄冥蛟正趴在一块冰晶上，额间的印记泛着幽蓝的光。它的目光穿过水面，落在石洞的方向，低声呢喃：“青冥阁……我终有一日，要讨回这三百年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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