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下方的欢呼还未散尽，沈青竹的剑尖却己刺破了铁屠喉前的空气。
铁屠后槽牙咬得咯咯响，金纹腰带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
他能看见少年眼底的冷光，那是十二岁时被他打断三根肋骨都没见过的狠劲。
血斗场护卫们的短刀又逼近半寸，淬毒的刀刃在沈青竹脚踝旁划出细小的血珠，可少年连眼皮都没跳。
“撕契书。”沈青竹重复，剑尖微颤，在铁屠喉结处压出一道红痕，“现在。”
玄剑门长老的玄色大氅被风掀起一角，他指尖轻叩腰间玉牌，声音如击磬：“铁老板，这契书若不合规矩，我玄剑门可以替东荒城主评评理。”
铁屠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当然知道玄剑门在东荒的分量，上个月血魔教余孽袭城，还是玄剑门弟子出面平的乱。
他恶狠狠瞪了沈青竹一眼，从腰间扯下泛黄的契书，“撕！
撕！
算我铁屠今天认栽！“
纸页撕裂的脆响混着人群倒抽冷气的声音。
沈青竹盯着碎片飘落，忽然感觉眼眶发烫。
五岁那年母亲塞给他的竹哨还在怀里，此刻正抵着心口，一下一下撞着他发烫的皮肤。
“跟我走。”玄剑门长老抬手召来一柄青锋小剑，“入我玄剑门，练气三层前每月三十两月例，还有藏经阁入门权限。”
沈青竹握紧掌心的《御剑诀》残篇。
残片上的剑纹似乎活了，顺着他的脉络往丹田钻。
他想起昨夜躲在柴房里偷练剑法时，系统提示的“练气二层巅峰，突破需500修为值”，刚才那场胜利，系统刚奖励了500修为值。
“谢长老。”他弯腰捡起一片契书碎片，指腹碾过上面自己歪扭的签名，“但我想先去幽影密林。”
长老挑眉：“幽影密林多毒蛇毒草，你去做什么？”
沈青竹没说话。
系统提示音正疯狂在脑海里炸响，【精英任务刷新：收集风灵草、赤火藤、寒露花（各一株）。
奖励：修为值+200、疗伤丹×1。
失败扣除全部当前修为值，触发黑市通缉令。】
他能感觉到丹田的热流在翻涌，那500修为值刚把他推到练气二层巅峰，这200说不定就是突破三层的关键。
更重要的是...他扫了眼铁屠阴鸷的眼神，那家伙刚才撕契书时，拇指在袖中比了个“三”的手势，血斗场混了十年，他太清楚那是“买凶”的暗号。
幽影密林的腐叶气息裹着暮色漫过来时，沈青竹正蹲在一棵老榕树下。
他掌心托着一株淡青色的草，叶片上凝着细露，正是风灵草。
系统界面浮现在眼前，任务进度条跳成“1/3”。
“叮，检测到敌意气息，浓度87%。建议立即撤离。”
沈青竹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他猛地旋身，青锋剑出鞘半寸，空气里不知何时漫开甜腻的香气，像极了血斗场死囚临刑前，铁屠赏的那碗加了的酒。
“小崽子挺警觉。”
沙哑的男声从树后传来。
穿黑斗篷的男人踏碎枯枝走出，脸上蒙着青铜鬼面，右手食指蘸了蘸舌尖，“夜枭会的生意，你也敢搅？”
沈青竹后退半步，后背抵上粗糙的树干。
他看见男人袖口垂下的银链，链尾挂着七只小瓶，每只都刻着骷髅纹，这是夜枭会的“千毒链”，他在血斗场听过传闻：被夜枭会盯上的人，要么死在毒里，要么死在幻里。
“幻阵？”他低声呢喃，突然挥剑划破左手掌心。
鲜血滴落的瞬间，眼前的景象扭曲起来，老榕树变成了血斗场的铁笼，铁屠举着皮鞭冷笑，十二岁的自己正被按在地上，三根断骨从青肿的手臂凸出来。
“好狠的幻阵。”沈青竹咬着牙，用剑尖挑起一缕血线，“但老子的疼，可不会骗人。”
血线在空中画出青竹枝桠的形状，幻阵“轰”地碎裂。
黑斗篷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分明在这少年眼里看见了剑纹，像极了玄剑门那些老怪物的“剑心”。
“跑！”系统提示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对方是筑基中期！”
沈青竹转身就往密林深处窜。
他听见身后破风之声逼近，却在绕过第三棵歪脖子树时，听见了一声闷哼。
那声音像片薄冰，轻轻撞碎了他紧绷的神经。
树下的白衣女子蜷缩成一团。
她的裙摆染着暗红血渍，左手却死死攥着块泛着寒气的玉简。
月光透过叶缝落在她脸上，眉峰紧蹙，睫毛上还凝着汗，却仍像座雪山顶上的冰雕，这是玄剑门圣女苏慕雪，他在擂台边见过画像。
“圣女？”他脱口而出。
苏慕雪的睫毛颤了颤，眼尾扫过他，声音像碎冰：“走...别管我。”
黑斗篷男人的鬼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猩红的舌头：“踏破铁鞋无觅处！
原来玄剑门的’寒玉髓‘在你这儿！“他的手指骤然膨胀，指甲变成青黑色，”交出玉简，留你全尸。“
沈青竹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想起玄剑门长老说过，苏慕雪是掌门独女，若她出了事，玄剑门绝不会善罢甘休，更重要的是，此刻若自己转身就跑，夜枭使追上来还是个死。
“青竹剑法，第一式！”
他大喝一声，青锋剑划出半轮圆弧。
这是他昨夜刚从《御剑诀》残篇里悟的招，本想着留着突破后再试，此刻却只能拼尽全力。
剑风卷着他掌心未干的血，竟真的挡住了那青黑指甲。
“找死！”鬼面男另一只手甩出七枚银针，“这是‘七日腐骨毒’，中者...唔？”
他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沈青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一把将苏慕雪扛上肩。
少女的血蹭在他颈侧，带着奇异的凉意，让他头脑愈发清醒。
他踩着树杈跃上树冠，听着下面传来的怒吼，心里迅速盘算，
幽影密林的西南角有处断崖，崖底有条暗河。
只要能引着夜枭使绕到那里，或许能借地形脱身。
至于剩下的赤火藤和寒露花...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苏慕雪，系统任务提示还在闪烁，突然觉得这200修为值，怕是要变成2000了。
“往左边躲！”苏慕雪突然开口，声音虽弱却清晰，“他的毒针怕寒。”
沈青竹依言偏头，一枚银针擦着耳尖飞过，扎进树干，立刻冒起青烟。
他这才发现，少女攥着玉简的手正渗出淡蓝光芒，那寒气竟逼得周围半丈内的毒雾都散了些。
“抓紧我。”他咬着牙跃上更高的树，“撑住，玄剑门的人应该快到了。”
苏慕雪没说话，只是将玉简往他怀里塞了塞。
寒气顺着他的衣襟钻进去，正好压下他因剧烈奔跑而翻涌的气血。
沈青竹忽然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这次不是任务，而是机械音里带着罕见的紧迫感：
【检测到高价值目标...】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巨响。
鬼面男的鬼面己经彻底裂开，露出一张爬满紫斑的脸。
他的指甲又长了三寸，泛着令人作呕的幽光：“小崽子，我要把你做成活蛊，看着你亲眼见圣女被...啊！”
沈青竹趁机甩出怀里最后一枚石子，那是他采风灵草时捡的，此刻正砸中鬼面男的腕脉。
男人吃痛，指甲擦着苏慕雪的发梢划过，在树干上留下半尺深的抓痕。
“还有多远？”苏慕雪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
“快了。”沈青竹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在下降，“再忍忍。”
他脚下的树枝突然发出断裂声。
两人随着碎枝坠落的瞬间，沈青竹转身用背顶住地面，将苏慕雪护在怀里。
剧痛从脊椎窜到头顶，他却笑了，前面十步就是断崖，而断崖下的暗河，正传来哗哗的水声。
鬼面男的身影在月光下逼近。
沈青竹摸到腰间的青锋剑，又看了眼怀里的少女。
系统界面突然跳出一行血字，他没来得及细看，只听见自己说：
“圣女，得罪了。”
然后他抱着她，一头扎进了暗河。
冰凉的河水漫过头顶时，沈青竹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
这次的声音比以往都要清晰，甚至带着几分机械的激动：
【史诗任务触发，】
（暗河底，苏慕雪攥着玉简的手突然收紧，寒芒大盛。
鬼面男站在崖边，望着翻涌的河水，从怀里摸出一枚青铜铃铛。
远处，玄剑门的御空剑影正划破夜幕，带着刺目的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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