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是有味道的。
李贺在下水道的管道里蜷缩了一夜，对此深有体会。那是一种混合了腐臭积水、霉变混凝土和某种难以名状生物黏液的气味，浓得化不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砂纸。他冻得瑟瑟发抖，湿透的工装裤贴在腿上，伤口经过一夜的浸泡，火辣辣地疼，尤其是额头上的口子，结痂后牵扯着皮肤，稍微动一下就针扎似的。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摸索着从管道壁上撕下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蘸了点角落里积的、看起来稍微清一点的水，小心翼翼地擦拭额头上的血迹。水冰凉刺骨，擦在伤口上更是疼得他龇牙咧嘴，“妈的，这鬼地方，比我出租屋的厕所还惨。”
一夜无眠。首到灰蒙蒙的光线透过管道深处的缝隙渗入，他才意识到“天亮”了。而就在这时，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系统绑定完成。新手礼包发放：凡人格拉斯爆弹手枪（3/3弹）。】
【主线任务：猎杀噬极兽×2。奖励：星界军指挥官制服，战术辅助单位激活。】
李贺掌心一沉，一把刻着哥特符文的黑色手枪出现了。金属冰冷的触感让他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这不是梦。他掂量着爆弹手枪，枪身粗犷的纹路硌着手心，想起战锤设定里“一发爆弹能掀翻兽人”的威力，心里稍微安定：“三发……够不够糊脸？”
爬出下水道时，晨光把废墟切割成灰黑色的剪影。李贺猫着腰在断壁间穿行，爆弹手枪攥得手心冒汗。系统提示音刚落，前方碎石堆后就传来“嘶嘶”声——两只覆着灰黑甲壳的跳兽正在撕扯一块锈蚀的铁皮，复眼闪烁着贪婪的红光。
“就决定是你们了！”李贺压低身体，绕到侧后方。跳兽的听觉异常敏锐，刚察觉到动静就猛地转身，利齿闪烁寒光。他不再犹豫，举枪对准其中一只后脑：“吃我一发！”
“砰！”
爆弹撕开空气的巨响在废墟回荡。跳兽的半个头颅如西瓜般炸开，绿色浆液溅满墙面。另一只跳兽发出尖锐嘶鸣，以惊人的速度扑来。李贺就地翻滚，工装裤膝盖处被利爪划开血口，他咬牙抬枪，在跳兽跃起的瞬间扣动扳机：“第二发！”
爆弹精准命中跳兽腹部，高爆弹头在体内炸开，碎肉混合着甲壳碎片迸溅。李贺瘫坐在地，闻着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手腕因后坐力阵阵发麻。
【任务完成。奖励发放：星界军指挥官制服，战术单位‘阿斯塔特修士’激活倒计时12小时。】
换上深绿色的星界军制服，胸前仿制品勋章在灰蒙光线下闪着廉价的光泽。李贺摸着挺括的衣领自嘲：“至少像个回事儿了。”他找了处破损的钟楼藏身，等待那位传说中的“阿斯塔特”。
时间在废墟的呜咽风声中流逝。当灰暗的日头偏西时，一阵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从钟楼顶部传来。李贺猛地抬头，只见一道黑影如猎豹般落下，沉重的靴底踏碎地面碎石，溅起一片尘雾。
来者身高近两米，覆盖着深红色动力甲，甲胄上刻满复杂的白色符文，右肩甲绘着模糊的骷髅徽记。他未戴头盔，古铜色的脸上嵌着一只闪烁红光的机械义眼，右脸有道从额角延伸至下颌的狰狞疤痕，嘴唇紧抿成一道冷硬的首线。腰间悬挂着一柄造型古朴的链锯剑，手中握着的爆弹枪比李贺的凡人格拉斯型整整大了一圈。
“以帝皇之名，吾乃圣血天使战团修士，凯法斯。”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金属共鸣，每一个音节都像重锤敲击在李贺耳膜上，“检测到地面异常震动源，疑似机械载具集群。”
李贺咽了口唾沫，强压下见到活星际战士的震撼。战锤设定在脑海中飞转：圣血天使？那不是个个都脾气火爆……他定了定神，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星界军制服，努力模仿指挥官的语气：“我是李贺，现在……算你的上级？”
凯法斯的机械义眼红光微闪，似乎在扫描李贺的制服徽章（尽管是仿制品）。片刻后，他单膝跪地，动力甲关节发出液压装置的轻微声响：“谨遵指令，指挥官。根据扫描，震动源距离此处约1.2公里，正以20公里/小时速度接近，伴随至少六名生物信号。”
“六名生物信号？”李贺心中一动，灵笼第一季第一集的剧情在脑海中浮现，“大型车辆……难道是猎荒者？”
凯法斯站起身，爆弹枪枪口指向东南方：“载具引擎声符合履带式装甲车辆特征。建议前往侦查，吾可提供火力支援。”他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仿佛讨论的不是深入险境，而是清理桌面上的文件。
李贺握紧了腰间的空枪套——爆弹己经打光了。他看了看凯法斯肩上的圣血天使徽记，又摸了摸自己胸前晃荡的假勋章，突然觉得有点滑稽：“行，那就去看看。不过说好了，待会儿要是碰到长着触手的大家伙，你得罩着我。”
“吾以圣血起誓，指挥官。”凯法斯转身走向钟楼缺口，动力甲在废墟光影中勾勒出充满压迫感的轮廓，“在帝皇的注视下，异端与怪物皆会化为灰烬。”
李贺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身星界军制服似乎也没那么别扭了。远处的引擎轰鸣声越来越清晰，夹杂着金属碾压碎石的“咔嚓”声，正是记忆中猎荒者运输艇的声响。
“马克……冉冰……”他喃喃念着那些熟悉的名字，手心因激动而微微出汗。爆弹手枪的余温似乎还残留在掌心，而身旁的阿斯塔特修士如同移动的战争堡垒，散发着令人心安的铁血气息。
“走吧，凯法斯。”李贺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去会会‘老乡’。”
凯法斯没有回头，只是将爆弹枪保险轻轻拨开，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废墟中格外清晰：“如您所愿，指挥官。”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废墟深处，灰蒙的天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边是穿着仿制军服的现代灵魂，一边是来自遥远星域的战争天使，在这个被猩红月亮笼罩的末世，一场跨越维度的相遇，即将拉开序幕。而远处烟尘弥漫的地平线上，猎荒者小队的运输艇正缓缓驶来，引擎的轰鸣如同命运的鼓点，敲打着每一个幸存者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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