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的实验在地下室那混合着消毒水、草药与寒冰气息的空气中落下帷幕。医师谨遵莉莉丝的“嘱咐”（或者说威胁），总算强迫自己好好睡了一觉，虽然那睡眠大概也充满了各种器官图谱的梦境。他精神亢奋依旧，但眼底的血丝消退了些许，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更加锐利，记录也更加疯狂。羊皮纸上堆积的狂草笔记，每一页都足以让正统的医学院教授当场昏厥。
然而，莉莉丝在石台上一边配合着灯凛的“展示”，一边敏锐地感知着医师的状态。那精神力的剧烈波动，那如同风中残烛般勉强支撑的肉体，让她小小的眉头微微蹙起。
“不行不行，”当实验结束，莉莉丝的小肚子瞬间弥合如初，她利落地跳下石台，对着还沉浸在狂喜和虚脱中的医师摇头，“你这样子，明天还能爬起来制造冰块吗？”她紫水晶般的眸子盯着医师苍白汗湿的脸，“我可不想好不容易找到的‘冰块制造机’自己先报废了。”她摆摆手，语气带着点嫌弃，“接下来几天，你，好好休息！把自己养得能持续稳定造冰再说！我们暂时不来打扰你了。”
莉莉丝说完，招呼着小煤球和灯凛就往外走，留下医师在原地又失落又莫名感动——失落于无法立刻继续这神赐般的知识盛宴，感动于这位“最强受试者”居然还关心他的“造冰”能力？
…………
第西天，黑石堡的酷暑依旧，但三人躲进了旅馆地窖最阴凉的角落。地下室散发着丝丝寒气，总算让莉莉丝暂时按下了“脱衣”的冲动按钮。她盘腿坐在一个空酒桶上，银色双马尾随着她晃悠的小腿轻轻摆动，紫眸中闪烁着少见的、属于思考者的光芒。
“你们俩，”莉莉丝的目光扫过正在给自己扇风的小煤球和安静擦拭着指甲上并不存在血迹的灯凛，“应该也发现了吧？”
“嗯……”灯凛停下动作，黑瞳抬起，带着同样的凝重，“莉莉丝大人，的确……很奇怪。”
“你们俩说什么呢？”小煤球放下蒲扇，气鼓鼓地嘴，紫水晶般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惑，感觉自己像个被排除在外的“蒙古人”——她完全没跟上思路。
“因为医师在招募时，明确强调需要‘女性’受试者，”灯凛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冽的分析感，这是她来自现代社会的思维在运作，“这点非常不合常理。在这个时代，男性才是社会的主导力量，医学研究，尤其是建立基础生理模型，选择男性作为‘标准样本’才是更普遍、更‘安全’、也更符合主流认知的做法。招募女性，不仅困难重重，更容易招致非议甚至迫害。”
她顿了顿，黑瞳中闪过一丝锐利：“我最初也怀疑过医师本人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癖好。但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和他房间那些纯粹得近乎疯狂的研究资料来看，他除了对知识的贪婪，似乎并没有那种龌龊的念头。”
“那是因为男性就观察不到女性的……呃……”小煤球恍然大悟般一拍小手，自信满满地说，“……那啥的时候了呀！”
灯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反过来也是一样的。而且，在医学发展的早期阶段，建立一个相对‘标准’的男性基础模型，其重要性和优先级，绝对远超建立女性模型。女性特有的生理构造和周期变化，是更复杂、更晚才会被系统研究的领域。他如此急切、如此明确地只招募女性，甚至不惜用珍贵的冰块作为报酬……这背后，一定有更强的不可抗力，而非纯粹的研究需求。”
“好像……确实哦……”小煤球挠了挠自己复刻的银色发丝，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逻辑上的误区，小脸垮了下来。
“所以啊~”莉莉丝拖长了语调，小脸上露出一种“看吧我就知道”的狡黠表情，之前的萎靡似乎被发现的“谜题”一扫而空（地窖的凉爽也功不可没），她甚至得意地晃了晃小脚丫，“问题肯定不出在这个傻乎乎的‘冰块制造机’身上，而是出在给他提供研究资金、让他能租用场地、购买材料、支付冰块‘报酬’的那个……‘投资人’身上了呗！”她紫眸微眯，像只发现了新玩具的小猫。
“莉莉丝大人在各国高层中早己威名远播，”灯凛顺着思路提议，“要不……我们首接去找此地的贵族领主询问？他们或许知道是谁在资助如此……离经叛道的研究。”
“唔……”莉莉丝用小指头点了点下巴，作思考状，“有可能会打草惊蛇哦~万一那个‘投资人’就是藏在贵族堆里的坏蛋呢？”她眼珠一转，嘴角突然勾起一个极其恶劣、充满捉弄意味的笑容，“要不！我们把小煤球送进妓院去打探消息吧！那里鱼龙混杂，肯定能听到不少秘闻！”
“诶——！！！”小煤球瞬间炸毛，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跳了起来，小脸涨得通红，“莉莉丝大人！我才不要呢！打死我也不去！再说了！这次的事情和妓院有什么关系啊！哼！”她气鼓鼓地背过身去，用后脑勺对着莉莉丝。
“哈哈哈！”莉莉丝看着小煤球炸毛的样子，开心地大笑起来，清脆的笑声在地窖里回荡，“我开玩笑的啦！就是没啥想法随口一说而己……”她笑够了，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又促狭地补充了一句，“……要去也是我自己去啦！说不定还能骗点好吃的点心？”
“莉莉丝大人也不准去！！！”这一次，小煤球和灯凛的怒吼声前所未有地整齐划一，带着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坚定，瞬间淹没了莉莉丝那点“危险”的小心思。两人一左一右，如同两尊门神，牢牢“钉”在了莉莉丝面前，眼神里充满了“你敢去我们就敢抱着你大腿哭”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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