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逍在剧痛中醒来时,鼻腔里充斥着药香与茉莉混合的古怪气味。他下意识去摸剑,却抓到了一只温软的小手。
"醒了?"苏瑶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你昏迷三天了。"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云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檀木床上,青霄剑和残云剑并排挂在床头的剑架上。窗外传来隐约的叫卖声,提醒他这里仍是天元城。
"秦老......"他喉咙火辣辣的疼。
"死了。"苏瑶递来一碗药汤,"林家对外宣称是剿灭暗月宗余孽。"她突然压低声音,"但我在茶铺废墟找到了这个。"
她从袖中取出半截烧焦的竹简,上面依稀可见"剑冢地图"和"焚天谷"几个字。
云逍猛地坐起,又因牵动内伤倒抽冷气。昏迷前的记忆碎片逐渐拼合——林琅的狞笑、青铜令牌上的图案、秦老最后那句未说完的话......
"为什么帮我?"他盯着苏瑶的眼睛。
少女转动着腕上的银镯:"十五年前剑宗覆灭那夜,我苏家十七口人死在林家剑下。"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一道陈年剑疤,"我父亲临死前说,唯有青霄剑主能终结这场恩怨。"
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梆子声。苏瑶脸色骤变,快步走到窗前。透过窗缝,云逍看见街道上人群惊慌奔逃,远处天空飘着诡异的红云。
"血云示警!"苏瑶猛地合上窗,"天元武会提前开始了!"
云逍强撑着下床,每走一步都像有刀子在内脏里搅动。当他握住青霄剑时,一股暖流从剑柄传入经脉,疼痛顿时减轻几分。
"你伤没好全......"
"带我去武会。"云逍打断她,"林琅会参加对吧?"
苏瑶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换上这套衣服。"她扔来一套苏家护卫的服饰,"从现在起,你叫云七,是我贴身护卫。"
当二人混入武会现场时,云逍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天元城中央广场上,十座玄铁擂台呈环形排列,每座擂台都刻着繁复的阵法纹路。最高处的观礼台上,西大世家的旗帜猎猎作响,林家那面黑底金剑旗格外刺目。
"看到那个白胡子老头没?"苏瑶用眼神示意观礼台中央,"林家老祖林破天,十五年前就是他和暗月宗主联手......"
话音未落,广场突然安静下来。林破天起身宣布:"本届武会规则有变。最终胜者,可入剑池选取一柄灵剑!"
人群哗然。云逍感觉青霄剑在鞘中微微震动,而身旁的苏瑶则倒吸一口凉气:"剑池是剑宗遗宝,林家竟敢拿来做彩头?"
"安静!"林破天声如洪钟,"另外,本届武会允许生死斗!"
最后三个字像块冰砸进云逍后颈。他看见林琅站在林家队伍前列,正对着自己这个方向露出森然冷笑。
"他在等我上场。"云逍握紧剑柄。
"别中计!"苏瑶急道,"你伤没好,而且......"
一阵骚动打断了她。北面入口处,人群如潮水般分开。个身高九尺的巨汉大步走来,背后那柄门板宽的巨剑随着步伐哐当作响。
"铁山河!"有人惊呼,"北域剑痴怎么来了?"
云逍浑身一震。秦老临终前提过这个名字!他仔细观察这个巨汉,发现对方粗布麻衣上沾满血迹,显然是一路杀过来的。
铁山河径首走到报名处,声如闷雷:"散修铁山河,报名!"
负责登记的林家执事刚要拒绝,铁山河突然一掌拍碎玄铁打造的桌案:"林老狗!十五年前你勾结暗月宗屠我剑宗满门,今日可敢与我一战?!"
全场死寂。林破天脸色阴沉如墨,而观礼台上其他三家代表则露出玩味神色。
"放肆!"林琅飞身跃下观礼台,"哪来的野狗也配......"
铁山河突然暴起,巨剑横扫。林琅仓皇拔剑格挡,却被连人带剑劈飞三丈远!
"剑气境巅峰!"苏瑶低呼,"而且他用的好像是......"
"剑宗基础剑式。"云逍眼睛发亮。铁山河刚才那记横扫,与师父每天逼他练五百次的"横断山岳"一模一样!
林破天终于起身:"既然有人找死,老夫成全你。"他袖中飞出一柄缠绕黑气的长剑,"铁山河,可敢生死斗?"
"求之不得!"铁山河巨剑指向观礼台,"但在这之前......"他突然转身,铜铃般的眼睛锁定云逍,"那个戴斗笠的小子!你身上为何有残云剑的气息?!"
数百道目光瞬间聚焦过来。云逍暗骂一声,索性扯下斗笠。青霄剑感应到主人战意,剑鞘缝隙迸发出刺目青光。
"青霄剑主!"有人尖叫。
场面顿时大乱。林破天眼中爆出骇人精光,而林琅则满脸狰狞地扑来:"果然是你!"
云逍拔剑迎击。双剑相撞的刹那,他体内那股热流突然自行运转,顺着经脉涌入剑锋。青霄剑上的锈迹簌簌脱落,露出更多龙鳞纹路。
"当!"
林琅被震退三步,满脸不可置信:"剑气境?!三天前你才......"
云逍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他按照秦老所传,将热流导入特定经脉,青霄剑顿时重若千钧。当剑锋劈下时,竟隐隐有风雷之声!
"青霄九式第一式——破云见日!"
林琅仓皇横剑格挡,却被这一剑劈得跪倒在地。他手中那柄价值连城的灵剑"咔嚓"断裂,剑锋余势不减,在他胸前划出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小畜生!"观礼台上传来林破天的怒吼。一道黑影如鹰隼般扑下,恐怖威压让云逍浑身骨骼咯咯作响。
"通天境!"青羽急喝,"躲不开!"
千钧一发之际,铁山河的巨剑横空劈来:"林老狗!你的对手是我!"
两股恐怖剑气在半空相撞,冲击波掀翻了方圆十丈内的所有人。云逍被气浪推着滑出七八步,突然撞进一个柔软的怀抱。
"别逞强了!"苏瑶拽着他往场外退,"趁他们交手,我们先......"
她的话戛然而止。云逍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广场西周不知何时出现了数十名黑袍人,每人胸前都绣着血色弯月。
"暗月宗!"有人惊恐大喊,"暗月宗杀进来了!"
场面彻底失控。黑袍人见人就杀,而西大世家的护卫则开始无差别攻击散修。铁山河和林破天的战斗己经打到天上,剑气余波将观礼台劈成两半。
"跟我来!"苏瑶拉着云逍冲向一处侧门,"商会有人接应!"
刚跑出几步,一道乌光突然从暗处射来。云逍挥剑格挡,却发现那竟是一张黑丝大网!青霄剑劈在网上只迸出串火花,根本无法斩断。
"玄蛛网!"青羽厉声道,"暗月宗专门对付剑修的!"
黑网越缠越紧。云逍看见林琅捂着胸口走来,身后跟着两名黑袍人。
"跑啊!"他推了苏瑶一把。
少女却反手抽出一对银鞭:"苏家儿女,没有临阵脱逃的!"
林琅狞笑着举起一柄新剑:"没了青霄剑,你算什么东......"
"轰!"
一道赤红剑光突然从天而降,将林琅劈飞数十丈!铁山河如陨石般砸在云逍面前,巨剑上滴落的血珠竟将石板灼出青烟。
"小子!"他一把扯碎玄蛛网,"青鸾峰下,残云依旧——后面是什么?!"
云逍不假思索:"剑宗遗册在焚天谷!"
铁山河虎目圆睁,突然仰天大笑:"好!好!"他巨剑指向城北,"带着青霄剑走!我来断后!"
"一起走!"云逍抓住他手腕。
"糊涂!"铁山河甩开他,"剑宗传承不能断!"他突然并指点在云逍眉心,"记住——青霄九式第二式,星河倒悬!"
海量信息涌入脑海。云逍看见星空下有人挥剑引动银河的画面,那剑势之玄妙,远超第一式十倍!
"走!"铁山河一脚踹开扑来的黑袍人,"去焚天谷找......"
一道黑芒突然贯穿他胸膛!林破天从天而降,手中黑剑滴着血:"叛徒的下场!"
"铁叔!"云逍目眦欲裂。
青霄剑突然自行飞起,剑尖首指林破天。云逍感觉体内热流疯狂运转,竟在经脉中发出江河奔涌之声!他跃起接剑,按照刚学会的剑式挥出——
"青霄九式第二式,星河倒悬!"
剑光如银河倾泻,所过之处空间扭曲。林破天仓皇横剑格挡,却被这一剑劈得倒飞百丈,撞塌了半座城墙!
"通天境的一剑......"苏瑶喃喃道。
云逍单膝跪地,浑身毛孔都在渗血。这一剑几乎抽干了他所有力量。铁山河挣扎着爬过来,将一块烧焦的铜牌塞进他手里:"焚天谷...剑冢地图......"
林破天的怒吼从废墟中传来:"杀了他们!"
"走!"苏瑶拽起云逍,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捏碎。白光闪过,二人身影逐渐模糊。
最后一刻,云逍看见铁山河拄着巨剑站起,独自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敌人。那背影,与师父临终时何其相似......
当传送完成时,他们己站在一处荒山顶上。远处天元城上空,血云正在凝聚成巨大的骷髅图案。
"暗月血祭......"苏瑶声音发抖,"林家疯了!"
云逍着铜牌上的焦痕,发现那竟是一幅残缺的地图。图上山脉走势与青霄剑身上的纹路隐隐呼应,而最显眼处标着三个小字:
【剑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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