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金殿脱壳,太保断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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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金殿脱壳,太保断尾

 

死寂。

祭天台上的风,仿佛都被那块朱砂石碑上的字冻结了。

那个还在地上抽搐、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清风真人”,己经无人理会。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住的铁屑,死死地钉在那块石碑上,又从石碑上,缓缓地、惊恐地,移向观礼台顶端那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人。

俞敬则脸上的血色,像是被冬日寒风卷走的最后一片落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抽动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名为“惊骇”的情绪。

“护驾!护驾!”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震天的恐慌。禁军如潮水般涌上,将皇帝赵渊团团围住。

“拿下!把俞敬则拿下!”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炸开了凝固的空气。

靖王赵恒,这位身着银色蟒袍、身形魁梧如山的王爷,双目赤红,一把抓起那块石碑,像提着一颗人头,大步流星地冲到御前,重重地跪了下去。

“陛下!”他声音嘶哑,带着滔天的怒火,“铁证如山!俞敬则狼子野心,意图谋反,请陛下立刻将其下狱问罪,明正典刑!”

金銮殿内,气氛冰冷如铁。

百官分列两侧,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大殿中央,靖王高举着那块石碑,上面的朱砂字迹在殿内明亮的烛火下,依旧触目惊心。

“……俞敬则执掌朝政二十载,结党营私,权倾朝野,早己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今日更是借作法之名,行魇镇之事,意图颠覆我赵氏江山!此等逆贼,天地不容!恳请陛下,将其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靖王的声音,字字句句,都像是淬了火的钢刀,狠狠扎向殿中那个孤零零的身影。

俞敬则被两名禁军押在殿中,他没有挣扎,也没有辩解。

在百官惊骇的目光中,他缓缓地、用一种近乎庄重的姿态,摘下了头上的乌纱帽,捧在手中。那一头花白的头发,在明晃晃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整了整身上的玄色朝服,随即,整个人匍匐在地,老泪纵横。

“臣……有罪!”

他没有辩解,反而痛哭流涕,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委屈与悲怆。

“臣……失察之罪,罪该万死!”他用额头一下一下地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臣被那妖道‘清风真人’蒙蔽,竟不知他心怀叵测,暗藏祸心!那石碑……那石碑定是妖道与乱党为陷害老臣,为离间君臣、动荡朝局而设下的毒计啊!”

他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闻者无不心惊。

“臣执掌朝政多年,为陛下、为大周,得罪了多少人,树下了多少敌!今日有此等栽赃陷害,臣……臣甘愿受之!”他抬起那张布满泪痕的老脸,眼中竟是坦荡与决绝,“只求陛下明鉴,莫要因臣一人,而使朝局动荡,江山不稳!若因此让宵小得逞,臣万死亦难辞其咎!”

说完,他再度重重叩首。

“臣,俞敬则,愿辞去太保之位,告老还乡,以证清白!”

这番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湖心,激起千层巨浪。

满朝文武,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谁都没想到,俞敬则竟会来这么一招以退为进、弃车保帅的狠棋。

龙椅之上,皇帝赵渊的面容隐藏在十二旒冕之后,看不清表情。但他搭在龙椅扶手上的一只手,手指正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

他当然忌惮俞敬则,甚至想立刻就将这头猛虎关进笼子。可他也清楚,这头猛虎的爪牙,早己遍布朝堂内外,盘根错节。若是骤然将其拔除,引发的动荡,或许比这块石碑本身更加可怕。

俞敬则这番“忠心耿耿”的泣血陈词,恰好给了他一个台阶。

“够了。”

赵朔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的声音。

他缓缓开口:“清风妖道,妖言惑众,图谋不轨,其党羽一并打入天牢,着刑部与大理寺会审,务必将幕后主使给朕揪出来!”

“至于爱卿……”赵朔的目光落在俞敬则身上,停顿了片刻,“你失察之过,无可推脱。但念你多年劳苦,朕……便准了你的请辞。”

皇帝顿了顿,继续道:“太保之位,暂且悬空。你仍领大学士之职,在府中思过,戴罪立功,协助查案吧。”

“陛下圣明!”俞党官员如蒙大赦,齐齐跪倒。

“陛下!”靖王赵恒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退下!”赵渊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不带一丝感情。

靖王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满腔的怒火与不甘,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沉重的呼吸,愤然垂首。

这条老狐狸,竟真的让他金蝉脱壳了!

“宋今禾。”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宋今禾心中一凛,立刻出列跪倒。他此刻才从那场惊心动魄的博弈中回过神来,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你此番受惊,却也算揭露妖道阴谋有功。”皇帝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即日起,你便由翰林院修撰,升任侍讲,入宫为太子及诸位皇子讲学吧。”

“臣……谢陛下隆恩!”宋今禾伏地叩首,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这哪里是奖赏,这分明是将他放在了火上。

退朝的钟声敲响,百官鱼贯而出,气氛诡异。

宋今禾领着依旧扮作书童的宋晚,跟在人流后方。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或探究,或嫉妒,或警惕,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俞敬则在几名门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他经过宋今禾身边时,脚步未停,只是用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没有怨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宋今禾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就在此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道视线。

一首沉默不语,仿佛置身事外的太子赵询,在与他们擦肩而过时,那双温润平和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宋晚。

那眼神很奇怪,没有敌意,反而带着一丝无人察觉的困惑与探究,仿佛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被遗忘许久的旧梦。

宋晚微微垂着头,似乎并未察觉。

回到槐树斜街的小院,宋今禾只觉得浑身脱力,他跌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端起茶杯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金殿上的一幕幕,如同梦魇般在他脑中回放。俞敬则的隐忍,皇帝的权衡,靖王的愤怒……这京城,就是一个巨大的、吃人的旋涡。

“我……我还是小看了他。”宋今禾的声音有些沙哑,“断尾求生,好一招断尾求生!他根本就没输……”

一只纤细的手伸了过来,拿过他手中的茶杯,重新为他注满了温热的茶水。

宋晚依旧是一身青色小厮的装束,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精致。她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露出一段雪白纤细的脖颈,在窗外透进的夕阳余晖中,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将茶杯递回到他手中,动作轻柔。

“老虎断了尾巴,只会变得更饿、更凶。”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像清泉流过滚烫的烙铁,瞬间抚平了宋今禾心中的焦躁。

“我们的仗,才刚刚开始。”

宋今禾看着她,看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心中的后怕与惊悸,渐渐被一种安定的力量所取代。只要有她在,天,就塌不下来。

就在这时,风满楼的伙计匆匆送来了一张字条。

宋晚展开字条,一目十行。

她原本平静的脸上,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来,这位前任太保,一点也没闲着。”

她将字条递给宋今禾。

上面只有一行字:

“酉时,俞敬则秘会国舅李伟于醉仙楼。”

国舅李伟,当今皇后的胞弟,一个平日里声色犬马,看似无能的纨绔,却掌握着京城防务的一部分兵权。

一条被斩断的尾巴,己经迅速地,接上了另一条更隐蔽、更致命的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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