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负责“军粮贪污案”的三位主要负责人齐聚一堂。
大理寺卿戴伟扶了扶头上的官帽，没有丝毫热气的青花茶杯被他拿起又放下。
这位身穿紫色官袍，腰系金鱼袋的从三品官员，满脸愁容：“常年征战又赶上天灾人祸，朝廷国库空虚，只剩下乾字粮仓，如今又在我们眼皮下丢了十万石。”
“整整十万石啊，一千两百多万斤粮食，城防这么严密的情况下，两位大人，你说他们这些逆贼是怎么悄无声息运出去的！？”
大理寺卿口中的两位大人，一位是个中年人，身穿立领的银色制服，后披银色披风，整张脸都掩埋在斗笠之下，看不清面容。
另一位穿着青色御史制服，腰间系着一根挂着铜质鱼符的腰带，勒出了少女般盈盈一握的柳腰，她有张精致的鹅蛋脸，肤如凝脂，眉目如画。
她翻看着长安的城防图，青葱玉指轻轻敲击桌面，长长的睫毛。
一闪一闪。
这两位都是来辅助办案的，中年人叫做陈玄光，来自令百官闻风丧胆的组织：不良人。
“不良人”组织，对内有监察百官之职，拥有独立的逮捕、审讯和诏狱系统，对外有收集情报，打击外敌等工作。
它不受其他任何部门约束，只听命于大唐皇帝李世民。
大唐所有官员不怕在朝会上掐得你死我活，不怕御史弹劾，就怕不良人晚上翻墙入院。
而那位身穿御史制服的少女，背景不俗，是御史大夫魏征的学生。
披着银色披风的中年人声音嘶哑的回道：“此案有些蹊跷，一千二百万斤粮食，就算每天偷运一百万斤少说也要十天，而且每天运送这么多粮食出城，是不可能瞒过所有人的耳目。”
“听陈大人的意思，那十万石粮食还差藏在长安城内不成？”大理寺卿皱了皱眉，从早上案发到现在日落时分，城内所有能调动的人手包括金吾卫，将整个长安城翻了个底朝天，愣是连个官粮的影子都没看到。
“十万石，不是一百石，这多粮食他们能藏在哪里去！肯定是分批运出了城，陈大人，还是尽快布置人手拦截要好。”大理寺卿道。
因干旱，河南道的粮食短缺，连长安城内的粮价都翻了几成，现在又雪上加霜，又得翻上几成。
可无粮不聚兵，大军出征的粮草肯定是必不可少的，但如此一来，十万石的粮食缺口就得百姓用命填。
这样的话定会有失朝廷威信，动摇民心，但突厥进犯又不可能不管，国土不能失，边境百姓更不能失。
李世民估计气得昨晚都没怎么睡。
大理寺卿戴伟心里压力巨大，从昨天深夜入宫接下案子到现在连口饭都没顾得上吃。
面容藏在斗笠的陈玄光没有接话，而是道：“有从两个主犯那里得到新的线索吗？”
大理寺卿很是无奈：“户部侍郎王岩依旧不承认贪墨军粮，而那个太仓署的霍鸿舟一个劲的喊冤枉，一问三不知。”
御史少女淡淡道：“我问过心了，霍鸿舟确实什么也不知道，王岩也是国子监的法家人，他要对抗的话，我不能保证口供的真实性。”
陈玄光和大理寺卿对视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霍鸿舟作为案犯，第一时间就被带走调查，上手段拷问，再配合法家的问心术，其实己经基本排除监守自盗的嫌疑。
但不管怎么样，官粮丢失，霍鸿舟身为看管粮仓的责任人，罪责难逃。
目前看来只能从户部侍郎王岩身上入手，可此人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依旧不承认罪行，而且问心术对他作用也不大。
一时间，整个屋内都沉默了，大理寺卿脸色阴沉。
作为不良人的银都尉的陈玄光也有些急躁起来，这么多粮食在不良人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不良人都成一群饭桶了。
只有御史少女上官婉儿好像没什么负担，看完城防图之后又找了本名典在看。
她撩了撩耳边的青丝，完全在沉浸在书中的海洋里。
过了一小会，走进来位戴着斗笠的不良人，不良人在陈玄光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不良人来报，长安周围相接的几座城池都没有流入过未登记的官粮。”
陈玄光道。
“啪！”
沉闷压抑的气氛在这一刻终于引爆了，大理寺卿怒摔茶杯：“整整十万石粮食，城内也找不到也没运出城外，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茶水溅了一地，大理寺卿颓然的坐下了。
粮食找不回，他肯定要被追责，皇帝可不管案件有多复杂，只管结果。
案子办不成，说撸就撸了你。
官场爬上去要几十年，要掉下来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陈玄光扬了扬头上的斗笠，眼神中闪着寒光：“有没有这种可能，这批粮食在入库的时候就出了问题，根本没有那么多。”
“不可能！”大理寺卿怒吼一声，深吸一口气后又道：“当时粮食入库验收时，有户部七八位官员参与，兵部也派人查验过，难不成整个户部和兵部的人都虚报重量？这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是这个理，只有少报重量，从而贪污的。
陈玄光沉默一会，看向御史少女：“城中找不到粮食的影子，也没有流出城的痕迹，还是只能撬开王岩的嘴了，上官御史，要不请魏征大人出手吧。”
上官婉儿轻挑秀眉：“你确定？”
大理寺卿扶着官帽苦笑道：“我们再试试吧，现在就要魏征大人出手的话，我的官路算是走到头了，而且魏征大人的嘴····”
话说一半，他看了陈玄光一眼。
两人随即又沉默了。
·····
“先不管霍鸿舟有没有参与贪墨，要是把官粮找回来的话，至少自己不会被连坐了。”
“整个长安城内都没有发现官粮的藏匿地点，这么多粮食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运出城啊，那粮食去哪了呢？”
秦百学眉头紧锁。
要是我，我会怎么藏匿这批粮食。
站在犯罪嫌疑人的角度来思考案件，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十万石粮食也就是600多吨，最少能装满十卡车，堆积起来堪比一座小山，是不可能躲过官府的搜查。
分批藏？藏的地点越多，痕迹越多，被发现的几率也就越大。
最好的办法就是连夜运出城，要想将600吨粮食悄无声息的运输出去，靠车具目标太大了。
难道是武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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