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对面的“老王头”五金店门口。
一个穿着工装背心、蹲在地上“研究”扳手的老头。
眼神时不时地往面馆这边瞟。
耳朵里塞着的微型耳麦，在杂乱的头发里若隐若现。
街角那辆停了好久的、贴着深色车膜的黑色大众帕萨特。
驾驶座上的人，看似在闭目养神。
但车窗玻璃上，一个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镜头反光点，正对着“老张记”的橱窗。
天眼？
赵一多心里嗤笑一声。
就这？
幼儿园级别的盯梢。
漏洞百出。
侮辱谁呢？
他慢悠悠地夹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热气。
“满崽。”
“吃饱没？”
“爹给你变个魔术？”
赵小满立刻抬起头，大眼睛亮得像探照灯：“魔术？好呀好呀！”
赵一多放下筷子，慢吞吞地伸手，从那个破旧的军旅背包里掏啊掏。
掏出来的不是魔术道具。
是那个银色的、印着“张记豆浆”的“保温杯”。
还有……一小包没开封的餐巾纸。
他拧开“保温杯”的盖子。
一股浓郁的、还带着点热气的豆浆香味飘了出来。
“看好了啊。”
赵一多把“保温杯”放在桌子中央。
然后，拿起那包餐巾纸。
慢条斯理地……拆开包装。
抽出一张。
再抽出一张。
动作慢得让人抓狂。
门口“外卖员”的眉头皱了起来。
五金店“老头”研究扳手的动作停住了。
帕萨特驾驶座上的人，眼皮似乎掀开了一条缝。
赵小满小嘴微张，小脸上写满了期待：“爸比？变豆浆吗？”
赵一多没理她。
他抽出了第三张餐巾纸。
然后。
在所有人（包括盯梢的）屏息凝神的注视下……
他拿起那张餐巾纸。
动作极其优雅地……
擤了下鼻子。
“阿嚏！”
还配合地打了个假喷嚏。
“……”
门口“外卖员”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五金店“老头”手里的扳手差点掉地上。
帕萨特驾驶座上的人，肩膀可疑地抖动了一下。
赵小满小脸垮了下来：“爸比骗人！不是魔术！”
赵一多把用过的餐巾纸揉成一团，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这才慢悠悠地重新拿起那个“保温杯”。
“急什么。”
“魔术……”
“现在才开始。”
他手腕微微一抖！
动作快如闪电！
甚至带出了一点残影！
“哗啦——！”
满满一杯温热的、乳白色的豆浆！
如同精准制导的炮弹！
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没有一滴洒在桌上！
没有一滴溅到赵小满身上！
越过小丫头的头顶！
越过嘈杂的食客！
越过油腻的塑料门帘！
精准无比地！
泼在了面馆门口！
那个靠在电瓶车上“刷手机”的“外卖员”脸上！
“噗——！”
“卧槽！”
“外卖员”被这突如其来的豆浆糊了一脸！眼睛鼻子嘴巴全被糊住！瞬间成了“豆浆人”！
他惊叫着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抹着脸！豆浆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狼狈不堪！
豆浆泼出的瞬间！
赵一多另一只藏在桌下的手，在军旅背包侧袋里一个极其隐蔽的凸起上，飞快地按了一下！
嗡！
一股极其微弱、但频率极高的电磁脉冲，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扩散开来！
斜对面五金店门口。
蹲着的“老头”耳朵里的微型耳麦，猛地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尖啸！
“滋啦——！”
“老头”惨叫一声，捂着耳朵蹦了起来！手里的扳手“哐当”掉在地上！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个伪装成普通电子表的微型信号接收器，屏幕上一片雪花乱码！
街角黑色帕萨特里。
驾驶座上的人眼前猛地一黑！
他车窗外那个伪装成后视镜装饰贴的高清微型摄像头镜头，内部发出一声轻微的“啪嚓”！
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飘了出来！
镜头玻璃上，瞬间凝结了一层细密的水雾（豆浆蒸汽？）！彻底报废！
面馆里瞬间安静了一秒。
所有食客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口那个手舞足蹈、抹着豆浆的“外卖员”。
赵一多像没事人一样，拿起桌上的醋瓶，往自己碗里又倒了点醋。
“啧。”
“这届‘天眼’……”
“防水性能不行啊。”
“一杯豆浆就瞎了。”
“建议裴园长……”
“下次采购……”
“加点预算？”
“或者……”
他夹起最后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补充：
“……首接换成糯米纸？”
“至少……”
“能吃。”
赵小满看看门口狼狈的“外卖员”，又看看自家爹地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小脑袋瓜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小嘴一咧，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冲着门口的方向，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叔叔！豆浆好喝吗？”
“要加糖吗？”
“我爸比请客！”
“噗——！”
旁边一桌正在喝汤的大叔，首接喷了。
星海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环形监控屏幕上，原本分屏显示着多个角度、实时传输的“天眼”画面。
面馆门口、五金店、帕萨特视角……
此刻。
如同被集体掐住了脖子！
“滋啦——！”
一阵刺眼的雪花乱码闪过！
所有画面！
瞬间！
同时！
黑屏！
只剩下屏幕中央，一行猩红的、不断闪烁的系统警报：
【警告！目标A区域所有“眼”信号丢失！原因：未知强电磁干扰！疑似遭遇EMP攻击！】
“砰！”
裴星若手中的定制水晶杯，被她生生捏碎！
殷红的酒液混合着玻璃碎片，瞬间染红了她白皙的手掌！
她却浑然不觉！
一双冰眸死死盯着那一片漆黑的监控屏幕！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愤怒而剧烈收缩！
EMP攻击？！
一杯豆浆？！
糊脸？！
外加……信号全灭？！
“赵！平！凡！”裴星若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
她猛地抓起桌上的加密通讯器，对着话筒咆哮：
“鲁智深！你人呢？！报告情况！”
通讯器里传来鲁智深喘着粗气、带着巨大憋屈和一丝……惊魂未定的声音：
“裴总！目标……目标他……”
“他用豆浆泼了‘行者’武松一脸！”
“然后……然后我们所有的设备……瞬间就瞎了！”
“我的腕表……也废了！”
“他……他还说……”
鲁智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说我们的‘天眼’……防水不行……建议……换糯米纸？！”
“裴总！这任务……”
“闭嘴！”裴星若的怒吼打断了鲁智深，“给我跟上去！用最原始的办法！眼睛！盯死了！丢了目标！我扒了你的皮！”
她狠狠摔掉通讯器！
胸口剧烈起伏！
冰封的面具彻底碎裂！
只剩下被戏耍到极致的狂怒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她猛地转身！
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份摊开的、印着“潘多拉”项目绝密标识的传真文件上！
目光扫过“冥王”、“基因项目”、“极度危险”的字眼！
最后！
死死钉在那张卫星抓拍图上！
那个浴血男人的背影！
那道左耳后狰狞的疤痕！
还有……那个被血污毯子紧紧包裹的襁褓！
裴星若的眼神，在狂怒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极其深沉的……痛楚和疯狂！
她伸出沾着红酒和血迹的手，颤抖着，抚过那张模糊的照片。
指尖停留在那个小小的襁褓轮廓上。
“赵小满……”
“潘多拉……”
她的红唇无声地翕动。
冰封的心湖，被投入了一颗名为“真相”的巨石，掀起了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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