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真的是江凡！总指挥的长子！”
“他不是十年前就牺牲了吗？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控制了兽潮……天啊，他到底变成了什么？”
混乱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不可思信。
江天正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尊雕塑。
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平静到令人心悸的声音，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脏上。
他回来了。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地盘旋，几乎要撕裂他的理智。
怎么可能？
当年他坠落的可是“噬魂深渊”，别说一个资质平庸的少年，就算是A级战帅掉下去，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十年了。
这十年里，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又是如何，拥有了这般号令万兽的恐怖能力？
无数个疑问瞬间填满了江天正的大脑，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他是江城的总指挥，是这座城市的守护者。
他绝不能在全城民众面前，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
江天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走到城防扩音系统的控制台前，按下了通话按钮。
电流的“滋滋”声响起，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完全掩饰的颤抖，通过遍布城墙的扬声器，传了出去。
“江凡。”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一个威严的父亲，在质问犯错的儿子。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父亲？”
“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与异兽为伍，兵临城下，你想毁了这座养育你的城市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试图用音量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我不管你这十年经历了什么，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现在，我以你父亲的身份命令你！”
“立刻，让这些畜生退去！然后滚回来向我解释清楚这一切！”
命令。
多么熟悉的词语。
江凡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抬起眼，目光穿过遥远的距离，与江天正对视。
那双漆黑的眼眸，深邃得如同深渊本身，不带一丝人类应有的情感。
江天正的心，没来由地一突。
他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到孺慕，看不到畏惧，甚至看不到仇恨。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虚无的、冰冷的死寂。
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江凡的沉默，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江天正的脸上。
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愤怒与难堪。
就在此时，他身旁的江辰，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挣扎了出来。
“哥……不！你不是我哥！”
江辰的脸色惨白，但看向江凡的眼神却充满了怨毒和嫉妒。
曾几何时，他最喜欢听别人称呼他为“英雄的弟弟”。
这个身份，让他从小就享受着万众瞩目和数不尽的资源。
他一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哥哥“牺牲”带来的光环。
可现在，这个本该躺在坟墓里的英雄，却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姿态，君临城下。
他夺走了所有的目光。
他让自己的“天才”光环，显得如此可笑。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叛徒！”
江辰冲到城墙边，指着江凡的鼻子，声嘶力竭地怒吼。
“你这个家族的叛徒！人类的叛徒！”
“你忘了父亲母亲是如何将你养育的吗？你忘了江家给了你什么吗？”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你有什么资格带着这些畜生回来？”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充满了质问的意味。
这一次，江凡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地抬起了眼皮，那死水般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江辰的身上。
只是一眼。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恐怖威压，瞬间跨越了空间的距离，如同一座大山，狠狠地压在了江辰的身上。
“呃……”
江辰的怒骂声戛然而止，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攥住了心脏，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他无法呼吸。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扑通。”
江辰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口中吐出白沫。
他引以为傲的B级基因武者力量，在这股威压面前，脆弱得如同婴儿。
周围的士兵们都看傻了。
他们只看到江城的“希望”，在愤怒地质问了几句之后，就莫名其妙地倒地抽搐，狼狈不堪。
这股恐怖的威压，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只精准地作用在了江辰一人身上。
站在他身边的江天正和刘清眉，甚至都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异常。
刘清眉发出一声惊呼，连忙跑过去扶住抽搐的小儿子，眼中满是心疼和恐惧。
江天正的脸色，则变得比锅底还要黑。
他明白了。
江凡这是在立威。
他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当着全城人的面，羞辱了他的天才儿子，也狠狠地羞辱了他这个父亲。
这己经不是挑衅。
这是宣战。
江凡收回了目光，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甚至没有再看一眼在地上抽搐的弟弟。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身旁【裂地魔熊】那岩石般的甲胄。
S级兽王温顺得像一只小猫，发出了满足的低吼。
这一幕，再次震撼了城墙上的每一个人。
江凡的目光，缓缓扫过城墙上那些严阵以待的士兵，扫过那些黑洞洞的炮口。
最后，他的目光再次回到了江天正的脸上。
他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静。
“父亲？”
他咀嚼着这个词语，仿佛在品尝一种陌生的味道。
“十年前，你推我下深渊的时候，可曾想过，你是我的父亲？”
这句话，像一道晴天霹雳，在江天正的脑海中炸响。
他最深的秘密，最不愿被人提起的往事，就这么被江凡轻描淡写地，当着全世界的面，说了出来。
江天正的身体剧烈地一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的脸上，血色尽褪。
全城，死寂。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愣住了。
推……推下深渊？
总指挥他……亲手把自己的儿子……
无数道惊疑、错愕、难以置信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江天正。
江天正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接受着最严酷的审视。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看到江凡的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又扩大了一分。
“你在命令我？”
江凡的声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讥讽。
“你凭什么？”
他抬起手，指向了江城那残破的能量护盾，指向了那些惊慌失措的士兵。
“凭你这不堪一击的城市？”
“还是凭……你那废物一样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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