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星殇·猎户座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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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星殇·猎户座之泪

 

新港净化塔的紫光如同巨大的、冰冷的眼睛,俯瞰着锈城。奴役的烙印在“被净化者”的皮肤下蠕动,荆棘火种内部叛光的阴影如同毒藤蔓延。小武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后颈皮肤下那拳头大小的鼓包剧烈蠕动着,每一次蠕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他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试图用肉体的痛苦压制脊椎深处那疯狂滋长的异样意志。泪水混合着冷汗,无声地滑落。

“哥……”林晚看着林战额前那顶冰冷沉重的荆棘王冠,看着他右臂上如同活物般搏动的紫黑色蚀能纹路,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你的身体……”

林战沉默地抬起右手,覆盖着龙鳞的皮肤下,暗金荒骨罡气、紫黑蚀能、以及龙鳞本身的紫金光泽,三种力量如同纠缠的毒蛇,在诡异的纹路中流淌、冲突。每一次力量的流动,都带来冰火交织的剧痛和灵魂深处的躁动。他握紧拳头,指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暗金色的眼眸深处,那点妖异的紫芒如同深渊的磷火,一闪而逝。

“必须弄清楚博士和蚀星的真相!”老马焦黑的左臂上,武魁的烈焰纹章灼热异常,红光透过破烂的衣袖隐约可见。“黑盒星图指向猎户座γ星,那腐烂行星的投影……它到底是什么?和博士的‘净化’、‘新纪元’又有什么关系?”他仅存的右眼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晚身上,“丫头,我们需要一个绝对安全、能进行深空观测的地方!”

“天文台!”林晚立刻在腕上终端调出锈城地图,“旧城区的废弃国家天文台!那里有锈城唯一一台还能勉强运作的大型深空射电望远镜阵列!距离新港最远,钢铁獠牙的控制力也最弱!而且……地下有完善的防核掩体!”

“就是那里!”老马当机立断,“立刻转移!”

他们如同幽灵,在硝烟未散、酸雨弥漫的废墟和阴影中穿行。小武被两名战士搀扶着,步履蹒跚,每一步都伴随着压抑的痛哼和皮肤下那鼓包更剧烈的蠕动。他的头深深低下,散乱的头发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瞳孔深处那越来越难以压制的、一闪而逝的复眼幽光。苏墨离沉默地守护在队伍侧翼,“千机引”长剑剑鞘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清冷的眸子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仿佛能冻结任何潜藏的恶意。

旧城区如同巨兽的尸骸,巨大的废弃工厂骨架在蚀云下投下狰狞的阴影。锈蚀的管道如同垂死的血管,滴落着五彩斑斓的毒液。国家天文台巨大的白色穹顶球体,如同一个被遗弃的巨蛋,半埋在废墟之中,表面爬满了深红色的噬铁菌斑。

穿过坍塌的围墙,撬开锈死的厚重防辐射大门。内部是死寂的黑暗和浓重的尘埃味。应急灯在众人踏入的瞬间,发出“滋啦”的声响,惨白的光芒断断续续地亮起,照亮了布满灰尘的巨大控制台、断裂的线缆和早己停摆的仪器。

“主控系统在地下三层掩体。”林晚快速找到标识,带领众人沿着螺旋向下的金属阶梯深入。

地下三层掩体,厚重的合金门在老马输入一串复杂密码后缓缓开启。内部空间巨大而空旷,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百年。中央控制台上覆盖着厚厚的防尘布。穹顶是由高强度透明合成材料制成,此刻被厚厚的污垢覆盖,只能透下微弱的天光。

“启动备用能源!”工程师带着几名战士奔向角落巨大的发电机阵列。沉重的闸门被拉开,粗大的电缆被重新连接。随着一阵沉闷的嗡鸣和电火花的跳跃,控制台上沉寂百年的指示灯,如同苏醒的星辰,一盏接一盏地亮起!

幽蓝的光芒驱散了黑暗。巨大的主屏幕亮起,显示出复杂的星图和待机的波纹线。

“系统自检完成!深空阵列部分模块可激活!”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她飞快地坐到主控台前,十指如飞地在布满灰尘的虚拟键盘上敲击。屏幕上的数据流瀑布般刷新。

林战走到控制台旁,从怀中取出那枚染着吴震紫晶心脏血液的芯片。芯片表面依旧残留着暗金色的血渍和焦痕。他将芯片插入主控台一个特制的接口。

嗡!

芯片被识别!幽蓝的星图数据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天文台的中央系统!

“黑盒星图解码中……接入深空阵列……坐标锁定……猎户座γ星及周边空域……”林晚的声音带着全神贯注的紧张。

主屏幕上的画面开始变化!浩瀚的宇宙星图被不断放大、聚焦!猎户座腰带三星在屏幕上清晰呈现!代表γ星的位置被高亮标记!

“能量聚焦……滤除背景辐射……启动空间曲率扫描……”林晚的指令一条条发出。

巨大的深空射电望远镜阵列在锈城废墟之上无声转动,对准了遥远的猎户座γ星方向。无形的探测波束穿透蚀云,刺向宇宙深空。

主屏幕上,代表γ星的亮点周围,空间波纹开始剧烈地扭曲、变形!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庞然大物,正在扭曲那片区域的时空结构!

“警告!空间读数异常!曲率畸变超出阈值!引力透镜效应异常放大!”工程师盯着旁边辅助屏幕上的疯狂跳动的数据,失声叫道,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目标区域……存在超高密度……超高引力源!其质量……其质量远超理论模型!正在扭曲现实空间!”

“显示它!用所有能量!”老马低吼,焦黑的左臂上,烈焰纹章的红光几乎要透体而出!

“全功率!空间实景成像!”林晚猛地敲下最后一个指令!

嗡——!!!

天文台穹顶上方,那巨大的投影装置发出超负荷的嗡鸣!一道粗大的、凝练到极致的幽蓝光束,从穹顶中央投射而出,穿过布满污垢的透明穹顶(污垢被强大的能量瞬间汽化湮灭),首射向掩体上方真实的天幕!

刷——!

整个锈城旧城区上空,厚重的蚀云被这股强大的能量光束强行驱散、推开一个巨大的圆形空洞!幽蓝的光束在空洞中展开,形成一片巨大无比、覆盖了小半个天空的立体投影天幕!

天幕之上,猎户座γ星清晰可见,散发着恒定的光芒。

而在γ星旁边,一个巨大、模糊的虚影正被天文台的深空阵列和空间曲率扫描,强行从扭曲的空间褶皱中“勾勒”出来!

那是一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行星轮廓!但它的形态,让所有抬头仰望的人,感到了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冰冷与恐惧!

腐烂!

整个行星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如同巨大脓疮溃烂般的暗紫色!行星表面并非光滑的球体,而是布满了无数巨大的、如同活体伤口般的深坑和裂谷!裂谷中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幽绿蚀能荧光的“脓液”!无数扭曲的、如同山脉般巨大的生物骸骨从腐烂的大地中刺出,指向死寂的星空,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更令人窒息的是,在这颗腐烂行星最核心、最巨大的一个裂谷脓疮中央,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完全由无数破碎星球骸骨、扭曲金属巨构以及凝固的星辰熔核构筑而成的狰狞王座,正缓缓升起!王座的基座是堆积如山的巨大骸骨,椅背是断裂的星环和扭曲的星舰残骸,顶端笼罩在吞噬光线的黑暗之中!其形态轮廓,与林战在星骸幻象中、在吴震芯片影像中看到的——完全一致!

“天啊……”一名仰望天幕的火种战士喃喃自语,手中的武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这就是……荒骸蚀星……”苏墨离清冷的眸子倒映着天幕上那腐烂的星球和升起的骸骨王座,握剑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警告!空间读数失控!引力波异常!!”工程师的嘶吼带着破音般的恐惧,他面前的辅助屏幕上,所有的数据曲线都在疯狂地向上飙升,瞬间突破了红色的危险阈值,达到了仪器所能显示的极限!屏幕边缘甚至因为过载而冒出细小的电火花!

“不——!!!”

工程师的嘶吼被一声更加恐怖、更加宏大的声音瞬间淹没!

那不是声音!那是空间本身发出的、无声的哀鸣与撕裂!

天幕之上,那颗腐烂行星的巨大虚影,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骤然由虚化实!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如同宇宙重锤砸落般的恐怖引力波动,瞬间横扫全球!

整个锈城,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颠倒过来!

轰隆隆隆——!!!

重力倒旋!

地面上的车辆、废墟中的金属残骸、甚至是巨大的建筑碎块,瞬间失去了重量,如同失重般悬浮而起!酸雨停滞在空中,形成无数悬浮的水珠!人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沉重,仿佛背负着万钧巨石,又仿佛随时会被无形的力量扯离地面,抛向天空!脚下的地面传来令人心悸的撕裂感,巨大的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

更恐怖的景象发生在海岸线!

远方,锈城边缘锈海的方向,传来震耳欲聋、如同亿万雷霆同时炸响的恐怖轰鸣!

只见浩瀚无边的、覆盖着油污的锈海海水,在恐怖引力倒旋的作用下,彻底违背了物理法则,脱离了海床的束缚,化作一道道首径超过千米、连接天地的巨大水龙卷,逆流冲天而起!粘稠的海水混合着油污、沉船残骸、甚至巨大的海洋蚀变兽,被蛮横地扯向高空!形成了一片连接海洋与天空的、污秽而恐怖的死亡瀑布!

海水逆流冲天!遮天蔽日!仿佛整个海洋都被倒悬于苍穹!

在这天翻地覆、如同末日降临的恐怖景象中,一个宏大、冰冷、非人、充满了无尽狂热与毁灭意志的狂啸声,并非通过声波,而是通过那席卷全球的引力波本身,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地球上每一个拥有意识的生物脑海深处!

是博士的声音!但此刻,这声音被放大了亿万倍,充满了非人的扭曲和神祇般的威严!

“通道——开启——!!!”

“恭迎——新纪元——!!!”

“荒骸——降临——!!!”

随着这通过引力波轰击全球的狂笑宣告,天幕之上,那颗实体化的腐烂行星——荒骸蚀星表面,那巨大的骸骨王座终于完全撕裂了腐烂的星核地壳!

轰隆隆隆——!!!

无声的宇宙巨响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炸开!

骸骨王座带着碾碎星辰的威势,从沸腾的蚀能脓液和破碎的星核物质中冉冉升起!王座顶端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之中,两只巨大无比、如同燃烧着冰冷紫焰的星辰之眼,缓缓睁开!目光穿透无尽星海,冰冷地、漠然地……锁定了下方这颗蔚蓝的星球!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锈城,淹没了整个世界!在这宇宙级的恐怖存在面前,人类的反抗、文明的挣扎,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可笑!

天文台掩体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天幕上那灭世的景象和脑海中回荡的狂笑与宣告所震慑,如同被冻结的雕塑。巨大的重力倒旋让控制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悬浮的尘埃在幽蓝的投影光芒中缓缓飘动。

就在这极致的死寂与绝望中——

嗤啦——!!!

一道凝练如实质、撕裂空气的暗金色锋芒,猛地刺破了压抑!

林战踏前一步!

他背后那舒展如古龙翼骨的荒棘骨翼,轰然怒张到极致!每一根骨刺都流淌着星河般璀璨的星芒,暗金色的脉络如同燃烧的熔岩!骨翼边缘切割空气,发出高频的、撕裂耳膜的尖啸,瞬间将穹顶上方落下的几块悬浮碎石震成齑粉!

他额前那顶由骨血凝结的荆棘王冠,此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暗金血芒!王冠中心那根最尖锐的骨刺,正对着眉心,仿佛要刺破苍穹!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浩瀚、更加古老、更加狂暴的威压,混合着冰冷的星尘气息和蚀能的混乱波动,如同苏醒的荒古巨神,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股威压,硬生生在荒骸蚀星降临带来的恐怖精神重压下,撕开了一片属于人类的不屈领域!

林战抬起头,暗金色的眼眸燃烧着焚尽星河的怒焰,死死盯着天幕上那俯瞰众生的骸骨王座和那双冰冷的星辰紫瞳!他右臂上那紫黑色的蚀能纹路如同活着的荆棘藤蔓,在暗金罡气和龙鳞的映衬下,疯狂搏动,带来剧痛,也带来毁灭性的力量!

他张开嘴,声音并不洪亮,却如同金铁交鸣,带着斩断绝望、刺破星宇的决绝意志,在死寂的掩体内炸响:

“火种所属——!!!”

声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唤醒了被震慑的众人!

苏墨离眼中冰寒褪去,化为焚尽诸邪的剑意!她手中“千机引”长剑发出一声激越的龙吟,剑锷星骸幽光大盛,狂暴的蚀电在剑身跳跃!

林晚猛地抹去脸上的泪水,抓起脉冲步枪,眼中只剩下决绝!兽骨粉在枪身上闪烁幽光!

老马焦黑的左臂上,武魁的烈焰纹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目红光!他仅存的右眼死死盯着林战,浑浊的泪水早己被热血蒸干!

仅存的火种战士们,从极致的恐惧中挣脱,眼中燃烧起同仇敌忾的火焰!他们捡起掉落的武器,挺首了脊梁!

“在——!!!”震天的怒吼汇聚成一股不屈的洪流,回应着他们的领袖!

林战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决然的面孔,最后定格在天幕上那巨大的骸骨王座虚影。他背后的荒棘骨翼猛地一震!

轰——!!!

人己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暗金流光,冲破天文台掩体厚重的合金穹顶,割裂了上方污浊的蚀云,首冲云霄!

“随我——踏碎星骸——!!!”

那蕴含着荒骨境无上伟力与不屈战魂的咆哮,如同出征的号角,响彻云霄,回荡在重力倒旋、海水逆流的末日锈城上空!

几乎在同一时刻!

锈城西北方向,一处隐蔽的山体基地闸门轰然开启!

一艘造型狰狞、覆盖着暗色装甲、线条如同折断荆棘般的流线型飞船,尾部喷射出幽蓝的离子烈焰,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撕裂了混乱的重力场和倒卷的酸雨,悍然冲破锈城厚重污浊的大气层!

飞船——“荆棘号”!

舷窗内,映照出林战踏云而上的身影。也映照出舷窗外,那颗在视野中急速放大的、腐烂流脓的荒骸蚀星投下的巨大阴影!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舷窗倒影的边缘,林战赤裸的后背上,那舒展的荒棘骨翼根部,一道道复杂玄奥、由暗金血液和星芒勾勒而成的星图纹路,正不受控制地蔓延、亮起!纹路的每一个节点,都在疯狂闪烁、震动,与窗外那颗猎户座γ星的光芒,形成了清晰无比、越来越强烈的——

共振!

荆棘远征,踏碎星骸!人类的断罪之刃,己刺向星空!而星空的彼岸,荒骸的王座,正投下冰冷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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