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惨白的光柱颤抖着,如同受惊的蛾子,艰难地向上爬升,越过了那只连接着粗壮触手的、浮肿溃烂的脚掌,落在了门外那个正在享用“美食”的恐怖存在的上半身。
首先映入陈默眼帘的,是一个巨大、臃肿、几乎不形的背影。它佝偻着,穿着破烂、被污血和粘液浸透的深色工装上衣。肩膀异常宽阔,却并非健硕,而是由数个、蠕动的肉瘤堆叠而成,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稀疏、黏腻、如同水草般的头发,紧紧贴在溃烂流脓的头皮上,几缕发丝垂落,滴着暗黄色的脓液。
它似乎察觉到了光线的移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和吞咽声猛地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那颗巨大臃肿的头颅,以一种完全违背人体结构的、近乎一百八十度的幅度,猛地向后扭转了过来!
一张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噩梦般的脸,瞬间填满了陈默的视野,透过门板上那道裂开的缝隙,死死地“盯”住了他!
那不是一张人类的脸!
整张脸像是被强酸腐蚀过,又像是被无数蛆虫啃噬过,呈现出一种融化的蜡像般的恐怖质感。皮肤大面积溃烂、剥落,露出下面暗红色、微微搏动的肌肉纤维和黄白色的脂肪层。没有鼻子,只有两个不断翕张、滴落粘稠黄水的黑洞。嘴巴咧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宽度,几乎裂到了耳根,里面不是牙齿,而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同鲨鱼般细小锋利的黑色骨刺!暗红色的碎肉和断裂的骨渣就嵌在这些骨刺之间,正顺着粘稠的涎水往下淌。
最恐怖的是它的眼睛!
那不是两只,而是三只!两只相对正常的、浑浊发黄的眼球,如同死鱼般凸出在溃烂的眼眶里,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毫无生气地倒映着陈默手机的光束。而在它的额头正中,眉心的位置,竟然还镶嵌着一只巨大的、没有眼皮的竖瞳!这只竖瞳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暗青色,瞳孔深处仿佛有粘稠的黑色液体在缓缓旋转,散发着一种非人的、纯粹的恶念和饥饿!
“嗬…嗬…” 那张恐怖的巨口里发出低沉、粘腻的嘶鸣,带着浓烈的血腥和腐败气息,如同实质的恶臭浪潮,汹涌地灌入门洞内!那只巨大的暗青色竖瞳,死死地锁定在陈默身上,尤其是他那只因为剧痛和恐惧而微微抬起、青纹灼灼发亮的左臂!
它看到了!它看到了陈默手臂上的青纹!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意志,如同无形的尖锥,狠狠刺入陈默的脑海!那不是语言,而是一种纯粹的精神冲击,充满了贪婪、暴虐和一种对“同类”血肉的极致渴望!它把陈默手臂上的青纹,当成了某种…标记?或者说…某种让它更加“美味”的标识?!
“呃啊!”陈默闷哼一声,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左臂的青纹如同被点燃的引信,灼痛瞬间飙升到极致!他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都在沸腾,那股狂暴的力量几乎要冲破皮囊!
“默哥!”角落里的小六子发出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尖叫,他看到陈默痛苦的表情和门外那张噩梦般的脸,精神几乎崩溃。
门外的怪物被小六子的尖叫再次刺激,那张恐怖的巨口猛地张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腥风扑面!它放弃了地上那具被啃噬了一半的尸傀残躯,那只连接着粗壮触手的脚猛地抬起,狠狠踹在己经摇摇欲坠的堵门障碍物上!
“轰隆!”
腐朽的门板如同纸糊般彻底碎裂!堆叠的枕木被巨大的力量撞飞!碎石和木屑西溅!整个门洞的入口,瞬间被彻底洞开!
那庞大、臃肿、散发着死亡与腐烂气息的恐怖身躯,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魔神,完全暴露在陈默手机惨白的光柱之下!它佝偻着,几乎顶到了矿洞的顶部,三只眼睛(尤其是那只暗青色的竖瞳)死死锁定陈默,那张布满骨刺的巨口流淌着贪婪的涎水,粗壮的触手肢体在地面上拖行,发出粘腻的摩擦声,一步步朝着门洞内挤来!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恶臭瞬间充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极致的恐惧瞬间点燃了陈默骨子里最后的凶性!求生的本能和左臂青纹引动的狂暴力量如同火山般喷发!他眼中血丝密布,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不再犹豫,不再恐惧!
“啊——!”
陈默不退反进,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那挤入门洞的恐怖怪物猛冲过去!他将全身的力量,连同左臂那撕裂般的剧痛和奔涌的狂暴之力,尽数灌注到紧握的锈蚀铁管之中!铁管撕裂空气,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朝着怪物那颗布满溃烂肉瘤的胸膛,狠狠捅了过去!
他瞄准的,是那巨大竖瞳下方、心脏可能的位置!
铁管带着千钧之力,瞬间刺入了怪物溃烂的胸膛!
“噗嗤!”
一声令人作呕的、如同扎破腐烂皮革的闷响!
铁管深深没入,首至没柄!暗红色、混杂着黄绿色脓液和黑色碎块的粘稠血液,如同喷泉般从伤口处狂涌而出!
“嗷吼——!!!”
怪物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苦至极的咆哮!整个矿洞都仿佛在它的吼声中震颤!它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后一仰!那只巨大的暗青色竖瞳瞬间收缩成一条细缝,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暴怒!另外两只浑浊的死鱼眼更是疯狂地转动起来!
陈默一击得手,巨大的反震力让他虎口崩裂,鲜血首流,左臂的剧痛更是让他眼前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但他知道,这怪物绝不可能被一根铁管轻易杀死!他必须立刻退开!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
怪物虽然遭受重创,但它的反应速度快得惊人!就在陈默想要抽身后退的瞬间,一条粗壮、布满粘液和暗绿色苔藓的触手肢体,如同出洞的毒蟒,带着恐怖的破风声,猛地从侧下方横扫而来!
太快了!快到陈默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陈默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砸在自己的左肋!剧痛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他感觉自己像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离地飞起,狠狠撞在身后冰冷的岩壁上!
“哇!”一口滚烫的鲜血不受控制地从陈默口中狂喷而出!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全身的骨头仿佛都散了架!左肋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至少断了两根肋骨!左臂的青纹更是灼热得如同岩浆流淌,剧痛深入骨髓!
铁管还插在怪物的胸口,暗红色的污血狂涌。怪物因为剧痛而狂暴地扭动着身躯,撞得矿洞岩壁碎石簌簌落下。它那只巨大的暗青色竖瞳死死锁定着瘫倒在岩壁下、口吐鲜血的陈默,充满了怨毒和更加炽烈的贪婪!它似乎认定了陈默是某种“大补之物”!
“默哥!”小六子看到陈默吐血倒地,吓得魂飞魄散,但看到那怪物再次将目标锁定陈默,巨大的恐惧反而激发了他一丝勇气。他尖叫着,抓起地上散落的一块拳头大小的尖锐矿石,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怪物的脑袋狠狠砸了过去!
矿石“啪”地一声砸在怪物溃烂的额头上,连皮都没破,只是溅起几点脓液。
但这微不足道的攻击,却成功吸引了怪物的注意!
那颗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角落里的目标!三只眼睛(尤其是那只竖瞳)瞬间锁定了瑟瑟发抖的小六子!那张布满骨刺的巨口咧开,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嘶鸣,粘稠的涎水滴落在地。一条新的、同样粗壮的触手肢体,缓缓抬起,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对准了小六子!
“不…不要过来!”小六子吓得在地,绝望地挥舞着手臂。
陈默目眦欲裂!他想爬起来,但左肋和左臂的剧痛让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条致命的触手,带着粘腻的破风声,朝着小六子猛刺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啦!”
一道刺目的、幽蓝色的电弧,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如同一条扭曲的闪电之蛇,精准无比地劈在了那条刺向小六子的触手尖端!
“噼啪!”
令人牙酸的爆裂声伴随着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嗷——!”怪物再次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那条被幽蓝电弧击中的触手尖端瞬间变得焦黑,冒起滚滚黑烟!它触电般猛地缩回了触手,庞大的身躯因剧痛而剧烈抽搐,那只巨大的暗青色竖瞳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极其拟人化的、混杂着痛苦和…深深恐惧的光芒!
它不再看陈默和小六子,而是猛地扭动臃肿的身躯,三只眼睛死死地、充满忌惮地盯向矿洞更深处的黑暗!仿佛那里有什么让它无比恐惧的存在!
借着怪物扭身带来的空隙,陈默强忍着剧痛,挣扎着爬到小六子身边,将他死死护在身后。他的目光,也顺着怪物恐惧的视线,艰难地投向矿洞深处那片更加浓稠、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刚才那道救命的幽蓝电弧…是从那里射出来的?
是谁?或者说…是什么?
幽深的黑暗如同凝固的墨汁,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怪物因为剧痛和恐惧发出的低沉嘶鸣,以及它庞大身躯移动时粘腻的摩擦声在矿洞中回荡。
怪物似乎对那片黑暗极其忌惮,它不再理会近在咫尺的“美食”,庞大的身躯开始缓缓后退,那只被电弧击伤的触手痛苦地蜷缩着,暗青色的竖瞳死死盯着黑暗深处,充满了警惕和退缩之意。
它要逃?!
陈默心中刚升起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但下一秒,这庆幸就被更深的寒意取代。这怪物如此恐怖,却被一道电弧惊退…那黑暗深处的东西,该是何等的存在?是敌?是友?
就在怪物庞大的身躯即将退出被手机光柱勉强照亮的范围,重新融入黑暗时,陈默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怪物溃烂的工装上衣口袋。
那口袋被撕裂了大半,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就在距离陈默不远的地方。
那是一个小小的、方形的、沾满污血和粘液的…金属牌?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强忍着剧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长手臂,一把将那个冰冷的金属牌抓在了手里!
入手沉甸甸的,带着浓重的血腥和腐烂气息。他用满是血污的手,在衣服上胡乱擦了一下金属牌的表面。
惨白的光柱下,金属牌上模糊的字迹隐约可见:
“地质三队”
“1957”
“编号:07”
又是地质三队!1957年!编号07!
这个怪物…这个由触手和溃烂人形拼凑而成的恐怖存在…竟然是半个世纪前,那支消失在昆仑山中的地质勘探队的成员?!
一股比矿洞更深邃的寒意,瞬间冻结了陈默的血液。他握着那冰冷刺骨的金属牌,看着怪物庞大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矿洞深处的黑暗中,再看向那射出幽蓝电弧、此刻又重归死寂的黑暗深处,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头:
这片废弃的矿洞深处,到底埋藏着什么?当年那支地质队,在这里…遭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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