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学校没多久，徐长生驾着他那辆剁椒鱼头小车一路飙向市区。
十来分钟后，他在古玩街附近一个偏僻却安全的角落稳稳停下车。
锁好车，徐长生双手插兜，慢悠悠地朝古玩街走去。
不过他来这儿的目的，和普通游客可不一样。
他对那些摊主口中上周出土的宝贝并不感兴趣。
他的目标，是隐藏在古玩街最深处、拐了三个弯才看得见的一条偏街。
风水街。
那是一条红红火火的街道，字面意义上的红。
整条街从牌坊、墙面到灯笼，全是一水儿的中国红，看得人眼睛都快亮瞎了。
街道上三三两两来来往往的，有的是老面孔，看气质就知道是常来此地的买家。
还有些年轻情侣，一看就是来拍照打卡的。
街边摊位则一个接一个，有的搭棚，有的摆布，一眼望去琳琅满目。
桃木剑、八卦镜、镇宅兽、开光符箓、五帝钱、三清铃……应有尽有。
其中不少还挂着夸张的手写牌子：
“道观同款！”
“高僧亲炼！”
“镇宅辟邪，买一送符！”
当然，真不真、有没有灵性，那就见仁见智了。
徐长生此次过来是来采购的。
上好的朱砂、黄纸、毛笔，还有品质扎实的香炉、供桌、清香……这些都要精挑细选。
徐长生也是过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他所需的。
至于法器，反正徐长生路过了十几个摊子，没有一个是真的有用的的，或者是开过光的。
要么是批量工艺品，要么是做旧仿古，灵气全无。
他正看得兴致缺缺，忽然在一个摊位前脚步顿住。
眼角余光一扫，一个不起眼的小佛像映入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个通体焦黑的罗汉像，形状古朴，约莫二十厘米高，十五厘米宽，像是被火炭里烤出来的，全身乌黑，一丝金漆都没有，看起来毫不起眼。
他面不改色地扫了一眼摊位其他东西。
这家摊子不大，物品倒不少，八卦镜、罗盘、桃木剑，还有几串用彩绳编成的“避邪挂件”。
地摊老板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低头打游戏，耳机里还传来“上路请求支援，打野别老去中路”的喊声，显然正在战况激烈的。
就在这时，摊主抬头看见徐长生停在摊前，随口搭话：
“兄弟，我这摊都是开光过的宝贝。”
“一件一件都是真材实料，法器用料全是老铜老铁。”
“你要镇宅、辟邪、招财、招桃花的，我这里全都有！”
徐长生嘴角抽了抽，这年头吹牛都不打草稿了。
这摊上的工艺确实还行，明显不是流水线批量货，细节上看得出手工痕迹。
可惜，灵性全无，说到底，也就是摆设。
顶多放家里当个镇宅心理安慰，真遇事……只怕连纸老虎都算不上。
不过徐长生今天的重点不是这些。
他的目标，是那个“烧焦”的罗汉像。
但是为了不让这个年轻人看出，不做冤大头。
为了不让摊主察觉他对那尊佛像的特别兴趣，徐长生装作随意地又挑了两个物件：一个黄铜打造的罗盘，和一面紫铜制的八卦镜。
三件东西一块拿到摊主跟前，随口问道：“这三个一起多少钱？”
摊主眼神顿时变得精亮。
他盯着那两件铜制品看了几眼，又抬眼扫了扫徐长生的穿着打扮，看着就不像是常在风水圈子里摸爬滚打的行家。
再看古德那淡定的表现，他心里立马有了判断：新手！
很可能是刚看完什么玄学小说，热血上头跑来淘宝的中二青年，这样的青年最喜欢把自己表现的很淡定，好让别人以为他不是新手。
这就是头肥羊，自己都不用动手，自动送上门来了。
于是，他果断放下手机，干脆连游戏都不打了，笑眯眯地竖起一根手指：
“1W。”
徐长生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这小子，是把他当冤大头了吧？
不过他也没多废话，首接抬起手，懒洋洋地同样竖了一根手指：
“100，卖不？”
那摊主原本自信满满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兄弟，你这是在开玩笑吧？”
他眼睛瞪得溜圆，“就这俩铜制品的成本都超过100了。”
徐长生不疾不徐地回了一句：“不是你先开玩笑的吗？再说了，我砍价你不会加价吗？”
摊主被噎得一时语塞，哭笑不得。
“是讲价没错，但你这砍得也太狠了，首接把大动脉都砍断了。”
他想了想，抬头重新报价：
“这样吧，看你挺诚心的，咱们中间价，5000怎么样？”
徐长生心里暗道，看来这家伙根本没认出那黑漆漆的罗汉像有什么问题。
显然对风水法器一窍不通，单纯就是想宰他一笔。
他也懒得绕弯子，首接开口：
“你这两个东西，全是普通机制罗盘，做工虽说勉强能看，但灵性全无，连点光都没开过。”
“我也有就有点兴趣，加上这个烧焦的罗汉像，一共600，卖不卖？”
“你这罗汉像都烧成这样了，漆黑一片，形貌都快糊成煤球了，看着都渗人，放你摊上也没人敢买。”
“说实话，也就碰上我了，不然你这玩意儿搁这儿十年八载都没人动一下。”
摊主皱着眉头，看了看摊子上的东西，又看了眼他手里那黑得发亮、像被雷劈过的罗汉像。
刚想回嘴，手机里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怒吼：
“你挂机干嘛？你人呢？”
“狗比辅助！挂机举报了啊！！”
队友的问候语句丰富，情感真挚，像连续发射的机关枪，让摊主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几下。
他心里挣扎了一秒，终于还是权衡了一下。
600块也不亏，还能赚一些，而且再不回去操作，他怕自己家人都要没了。
“行，600就600了。”
徐长生见状，笑着掏出手机，扫了摊位上的二维码。
“您的饕餮宝到账600元，请查收。”
“老板，钱我转了，东西我拿走了啊。”
说完，他利索地把那罗盘、八卦镜和罗汉像一起收好，头也不回地转身继续往前走。
朱砂和黄纸还没买呢。
然而他才走出几十米远，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爆炸般的怒吼：
“你这个败家子！！！”
声音震耳欲聋，仿佛在风水街上空炸响。
“老子的手工精制罗盘和手工雕刻紫铜八卦镜，两个成本都要五百块！”
“你300块一口价就卖出去了？还搭了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黑像！”
“老子就去上个厕所，让你帮忙看下摊，你就是这么看摊的？”
“你是不是游戏脑子打坏了啊！！”
紧接着，是一阵桌椅乱响和拖鞋抽打的声音，混杂着年轻人嘴硬的大喊：
“我怎么知道你.....”
然后是“啪！”的一声，好像拖鞋真的落在了屁股上。
风水街顿时热闹了几分，连隔壁卖香灰的老头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徐长生听着这鸡飞狗跳的声音，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他低头把玩着手里的八卦镜，暗自吐槽：
“难不成我穿回来后，还自带降智光环？”
“不过说实话，这两个手工做的，质量还真不错，工艺扎实，料子足。”
“回去开光一下，初期用一下还是挺合适的。”
心情颇为愉悦地，他又在风水街里认真逛了一圈。
但可惜，再没遇到什么能入眼的东西。
大多数摊子卖的都是些批量制的工艺品，看着精致，但灵气全无，摆在家里最多当个装饰品。
不过也不算空手而归。
徐长生在一家老字号的黄符铺子里，买到了几叠上好黄符纸，纸质细密，纹路清晰，笔触吸墨匀净，是适合书写符箓的上等材料。
还挑了两小包炼制用的朱砂，色泽正、纯度高，市面上不多见。
另外，他又挑了一支手感顺滑、毛锋整齐的新毛笔，试了试笔锋，满意地点头。
这些都是真正能用的货。
除此之外，徐长生还在卖朱砂的老店里选了一个雕工精美的小香炉，外观古朴大方，底部还有一行篆字，隐隐带着些微灵气。
他顺手又挑了几卷清香，一并打包。
香炉、清香，加上供桌、神龛等基础摆设，他首接让店家登记了地址，安排送货上门。
虽然不在诡综世界了，但祖师爷该供还是得供，香火不能断。
这是规矩。
走出风水街时，天色己渐渐暗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街头，拉长了他的影子。
他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嘴里哼着小调，步伐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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