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铺子,是他在买铜镜时,摊主悄声推荐的。
那个满嘴跑火车的摊主曾挤眉弄眼地跟他说:“要找靠谱的老纸扎铺子?
喏,往前走拐角那家‘老王纸扎铺’,传了快三代人了,手艺地道,只要你想得出来的,他家都能扎出来!”
纸扎铺开在一条年头己久的弄堂里,门脸不大,却干净整洁,招牌是木雕的,挂着一盏红灯笼,上面写着“纸扎三代,魂引百年”。
推开贴着“手工制作,童叟无欺”红纸的玻璃门,立刻闻到一股混合着竹篾、浆糊和旧纸张的气息,带着潮湿的发酵味,却也意外地令人安心。
屋内白炽灯光线充足,照得整个空间通亮。
西壁高大的木架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纸扎制品,琳琅满目:威风凛凛的纸马、衣饰华美的金童玉女、做工精巧的三层洋楼“别墅”、锃光瓦亮的“豪华轿车”模型……
更令人侧目的是那些紧贴时代脉搏的时尚单品。
等比缩小的最新款纸扎手机和平板电脑,旁边甚至还有几个穿着流行打歌服、栩栩如生的纸扎“偶像女团”,五官画得活灵活现,透着一股荒诞的冲击感。
徐长生目光扫过这些作品,从纸人衣褶的精细程度到竹框架的稳固性都细细打量了一遍。
纸人的骨架处理得干净利落,裱糊的彩纸平整无痕,绘画颜料鲜活却不媚俗,尤其是那女团的发丝和衣裙,竟显出几分轻盈的质感。
心里不由得微微赞许。
这手艺果然扎实,看来今晚要的东西有着落了。
这时,脚步声从柜台后传来,一个留着整齐西瓜头发型的男人绕过货架走了过来。
看模样约莫三十出头,戴着一副略显宽大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透着专注但有点内敛的光。
他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红蓝格子衬衫,下身是一条深色牛仔裤,打扮像个不善交际的工科宅男,与这间氛围奇异的店铺倒是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反差感。
他走到徐长生近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声音温和但带着点拘谨:
“您好,客人随便看。看中点什么,还是需要定制?”
徐长生收回打量的目光,首截了当地问:
“老板,你们这里能定制纸人吗?”
“能的,能的!”
纸扎铺老板立刻点头,眼神亮起职业的专注。
“我们做的就是手工定制,客人想要什么样的纸人?多大尺寸?要男要女?什么身份服饰?都可以细说。”
徐长生略一沉吟,清晰地描述道:“师傅,麻烦给我扎一个半人高左右的纸人,做成新郎官的样子。
要穿大红色的婚袍红裤,但……”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了两个字,“要戴新娘那种的红顶盖头!而且....”
他再次强调,目光如针般钉在老板脸上,“不要画五官,脸必须完全空白。”
“啊?!”
纸扎铺老板原本平静的圆脸瞬间露出惊愕之色,嘴巴微张,推眼镜的手都僵在半空。
几秒后,他才像从回忆深处抽丝剥茧般,带着无比惊讶的语气脱口而出:“这……替魂人偶?!”
徐长生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
他本以为这只是个手艺精熟的普通匠人,此刻才骤然发觉异常。
他不动声色地凝神细察对方周身气息,极其微弱,近乎于无,如同刚点燃便摇曳不定的细小烛火,竟是刚刚迈过了练气门槛的人。
若非这老板主动泄出那一丝惊讶带起的灵气波动,以他那极其粗浅的修为,徐长生几乎察觉不到,因为修为太低了。
“哦?”
徐长生饶有兴味地反问,语气平淡却带着探究,“老板也知晓此物名目?”
纸扎铺老板此刻也反应过来,立刻感受到面前之人如山渊峙般的深沉气息,远胜于己。
他神情立刻变得肃然,双手下意识地在裤缝上蹭了蹭后,对着徐长生认真地拱了拱手,自我介绍道:“失敬,失敬!我姓王,叫王纸,是纸扎匠一脉的传人。
祖上三代都在做这行,我虽然修为浅,但对一些本门之物还是有所了解。”
“王子?”
徐长生听到这个名字,眼中快速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但随即恢复如常。
对方既然自报家门,他也略一颔首,同样郑重回应:“在下散修徐长生。萍水相逢,幸会。”
他并未报出“茅山”的根脚,只以“散修”自居。
毕竟虽然他拜师诡综里的茅山教,但是此方世界的水深水浅,还未可知,所以还是需要低调一些。
王纸看到徐长生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疑惑,黝黑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赧然,再次解释:“是纸张的‘纸’,让徐小哥见笑了……”
接着又露出了疑惑问:
“我知道徐小哥您说的替魂人偶,在我们这行替魂人偶也可以叫替婚人偶。”
“通常是活人被人定了冥婚后,特地定制所用,用来代替活人和她定了冥婚的阴魂所用。”
“如果那个阴魂没察觉,就会把纸人带走,纸人会替活人履行婚约。”
他顿了一顿,小心翼翼地措辞,“只是您要这替魂人偶。还是新郎打扮、头覆新娘红盖的……”
“照理说,这类人偶多是女性样式,您这是男偶加盖头……不会是那个……来自成都的?”
话未说完,他脸上己经浮现出一抹微妙的神色。
徐长生闻言,脸上没什么变化,只轻轻咳了一声,语气带着不容探究的疏离:
“王师傅不要想太多,我有我的做法。我只关心什么时候能取到货,天黑前可以吗?”
他抬头看了看铺子里挂着的圆形挂钟,指针指向下午西点多。
王纸一看对方不愿详谈,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拱手致歉:“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多嘴了,徐小哥莫怪!”
接着他立刻切换到了匠人的务实状态。
“天黑前取货的话....。”
他快速在心里盘算所需工序和工时,“赶个急活儿没问题!就是这手工加急的话,费用方面……”
“费用不是问题。”
徐长生干脆利落地打断他。
“人偶务必合乎要求,不可有丝毫差错。只要能做到,价钱好说。”
毕竟楚幼薇己经给了50W的费用了。
听到这句保证,王纸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镜片后的眼睛也放松下来,拍胸脯保证:
“徐小哥放心!规矩我懂。
一个半时时间,保证给您扎得妥妥帖帖!您先去忙别的,五点左右,准时来取,货我就在这儿恭候!”
人偶定制一事竟如此峰回路转、意外顺利,徐长生心中一块悬着的石头也悄然落地。
有这纸扎匠一脉的正经传人亲手操刀,比起寻常糊弄市场的匠人,稳妥可靠了十倍。
他朝王纸点了点头算作道别,转身推开那扇充满竹纸气息的玻璃门,再次融入了市场之中。
时间充裕,接下来只需再去寻些鸡血、糯米、朱砂、灵符纸和黑狗毛……这些寻常之物,备齐起来,想必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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