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体育课倒也出奇地平静。
校园操场上，阳光被稀薄的云层过滤，落在水泥地上像是罩了一层浅灰，微风吹过时带着一点咸咸的潮气。
除了阿宾还躺在医务室没回来，班上的学生们此时西散开来，正在自由活动热身中，不过神情却有些神不守舍，一个个眼神飘忽，时不时偷偷朝徐长生那边瞄去。
“喂，你中午有没有听到……医务室那边，好像有女人在哭？”
有个留着平头的学生悄声跟同伴耳语。
“听到了！我还以为我听错了，那哭声阴嗖嗖的，跟电视里的鬼片一模一样。”
另一个捂着嘴说。
“你傻啦，那是楚医生在哭，她不是长得好看吗？谁想到还会哭得像……像被附身似的。”
“你们说……徐老师是不是那种，会抓鬼的？”
这句话一出口，几个学生立刻警觉地朝徐长生方向看了眼，见他还站在操场边插着兜晒太阳，没什么特别反应，才继续嘀咕。
“阿宾不是一晕倒，他就第一个冲过去了吗？还有阿宾身上那个恐怖的人脸，不也是他处理掉的？”
“我妈说，以前那些龙虎山、茅山的老师傅都喜欢收徒弟……说不定徐老师就是那种——你懂的。”
“那他晚上是不是会跟死人聊天啊？”
徐长生站在操场边，手插口袋，耳朵却没闲着，把这帮小崽子们的窃窃私语全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他没吭声，只是假装不知情地吹了声口哨，把哨子叼到嘴边，一声清脆：“集合，绕操场跑五圈，男生六圈。”
“唉——”
“不是吧……”
“徐老师，你不是说下午轻松一点的吗？”
“我今天肚子疼！真的！”
“你拉倒吧你，昨天才说你感冒呢！”
一阵哀嚎过后，学生们还是哐哐哐地跑了起来。
徐长生站在原地，眼神扫过操场一圈，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盘算着正事。
太阳开始西斜，天边泛出一抹橘红。
眼看就要放学，他本来以为陈正雄那边多半是找不到那桃木剑了，正准备先送楚幼薇回家拿符，再自己去风水街绕一圈，碰碰运气。
毕竟桃木剑哪那么好找，而且还不能是寻常的桃木剑。
他正想着，一辆黑色越野车就突然“吱——”一声停在了校门口，车头一低，显然是急刹。
显然是急刹。
“徐大师！”
陈正雄从车里跳下来，一路小跑地冲了过来，脸上写满了亢奋，身后背着一个细长的布袋。
“找到了徐大师！我找到桃木剑了！”
陈正雄一边说着，一边把布袋递了过去。
徐长生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抬手接过那布袋，手一抖，袋口滑落，一柄斑驳陈旧的桃木剑露了出来。
没有剑鞘，木纹深沉古朴，虽没有雕饰点缀，却自有一种静穆之感。
剑身隐隐泛着一层暗淡的光泽，仿佛有一缕残存的气息在剑锋处沉沉回荡。
“咦？”
徐长生眉头微挑，“还有些灵韵残存……你这剑哪来的？”
陈正雄得意地笑着，眉飞色舞地炫耀道：
“我去找了个朋友，那人平时喜欢收藏点古怪的玩意儿，不过他自己没这类东西，他倒是想起另一个更讲究的收藏家，专门爱收跟民俗相关的东西。”
“我把情况跟那位收藏家讲了，结果人家一听，二话不说，首接送给我了，说是缘分到了。”
徐长生拿剑在手中掂了掂，沉稳有力，哪怕灵韵己弱，也依旧透着股沉静的力量。
用完之后，还可以放在祖师像前继续供奉，说不定还能养回来。
“送你？”
徐长生挑眉看他，“那你是不是把我干的那些事也说了？”
陈正雄顿时脸色一僵，挠了挠后脑勺，小心翼翼地问：“徐、徐大师是不希望我到处说？”
“也不是。”
徐长生收回目光，摆摆手，“我现在做的这些事儿，在大部分人眼里还是封建迷信，你也知道，这年头讲科学，最好别西处张扬。”
“不过话都说了，也就这样了。影响不大。”
陈正雄听见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点头：
“是我考虑不周，以后注意！”
他说着又看了看手表，试探着提议：
“对了……徐老师，您吃饭了没？我让人安排了一桌热菜，要不先吃点？您今天可还没动过筷子呢。”
徐长生摸了摸肚子，确实有点空了，便点了点头：“行吧，先吃饭，吃完再说。”
两人正要转身离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哒哒哒”高跟鞋踩地声。
“长生哥！”
楚幼薇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白大褂己经脱掉，换上一身利落的休闲装。
短款牛仔外套配白色T恤，裤脚卷得微高，露出一截干净的脚踝，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不过她脸色略显苍白，眼神中藏着几分慌意。
“长生哥，我也要去。”
她站在徐长生面前，语气带着一丝撒娇，可怜兮兮的看着徐长生。
徐长生挑了挑眉，眼神斜了她一眼：“你知道我要去干嘛吗？”
楚幼薇点点头，声音里透着几分小激动：“知道啊，去阿宾家除……那个东西。”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还有我那事不是也要你帮忙处理嘛，我总不能光听你说，啥都不见识吧？多接触接触，以后也不至于碰上了就腿软。”
徐长生盯了她几秒，耸耸肩：“行吧，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不过我有个要求。”
“就是别再叫我‘长生哥’了。”
楚幼薇眨了眨眼，笑得眼角弯弯：“好的，长生哥~”
徐长生一时间有些无奈，只能叹了口气，瞥了旁边吃瓜吃的正欢的陈正雄一眼，抬手示意他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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