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里,时瑜捧着微凉的茶杯,看着萧衍消失的方向,那点细微的不安像小蚂蚁似的在心里爬。
虽然王爷说“琐事”时语气还挺温柔,但她总觉得那背影……啧,凉飕飕的。
“唉呀……”一声夸张,沉重的叹息在亭外响起,简首自带“快来问我”的背景音。
时瑜回头,果然看到老管家福伯提着小灯笼,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步履蹒跚地挪进凉亭。
“福伯?”时瑜眨眨眼,“您这是……踩到石子了?”
“哎哟,姑娘啊!”福伯一屁股坐在时瑜对面的石凳上,把小灯笼放好,双手拍着膝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老奴这心里啊,堵得慌!堵得慌啊!”他偷瞄了一眼时瑜好奇的表情,心里暗道:有门儿!
“您是为王爷的事堵心?”时瑜很上道地问。
“可不是嘛!”福伯立刻接茬,演技瞬间上线,浑浊的老眼努力挤出点泪花:
“姑娘你是不知道哇!别看咱们王爷现在呼风唤雨,跟座冰山似的,冻死个人……那都是小时候……唉,命苦哇!”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营造神秘感:“老奴是看着他长大的,就跟看自家娃似的,心疼!”
时瑜被他这浮夸的演技弄得有点想笑,但又忍不住被勾起了好奇心:“王爷小时候……怎么了?”
“怎么了?那是真可怜!”福伯一拍大腿,开始了他的忆苦思甜大法:
“王爷的生母,那位娘娘……”他顿了顿,眼神飘忽了一下,带着点“这事有点玄乎”的味道:
“说起来,那位娘娘啊,美得跟天仙下凡似的!性子也是顶顶好,温婉善良,对咱们下人更是没话说!就是……唉,来历有点神秘,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打哪儿来的。”
“神秘?”时瑜的八卦雷达瞬间竖起来了。
“可不是嘛!”福伯神秘兮兮地点头:
“就跟凭空出现似的!老王爷……咳,就是咱们王爷他爹,当年一见钟情,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可这男人的心啊……”福伯摇头晃脑,一脸“你懂的”:
“就跟那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就变心了呗!宠上了别的侧妃。”
“渣男!”时瑜立刻代入,愤愤不平。
“对!渣男!”福伯立刻附和,找到了共鸣:
“可怜我们娘娘,性子软,受了委屈也不说,身子骨本来就弱,这一来二去,更是……”他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小王爷那时候才多大点?就这么高!”他比划了一个矮墩墩的高度:
“小小的人儿,就懂事了!天天守着他娘亲,看着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欺负他娘,克扣份例,连请个像样的太医都推三阻西……小王爷那眼神啊,冷得哟,能把人冻住!可他再厉害,那时候也就是个孩子,能怎么办?只能偷偷攥着小拳头,躲在他娘怀里掉金豆豆……唉,想想就揪心!”福伯一边说,一边偷瞄时瑜,看到她果然皱起了小脸,眼里满是同情,心里暗喜:有效!继续!
“后来呢?”时瑜追问,完全被故事吸引了。
“后来?”福伯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讲鬼故事般的悬疑感:
“更离奇了!娘娘她……不是病逝的。”
“啊?”时瑜瞪大了眼。
“是失踪了!”福伯掷地有声,“一夜之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整个王府都翻遍了,连根头发丝儿都没留下!就跟……就跟被神仙接走了一样!”他煞有介事地说完,又赶紧补充:
“当然,这都是老奴瞎猜。反正啊,人就是没了!小王爷当时……唉,那模样,老奴都不敢回想,跟丢了魂似的。”
“那老王爷呢?自己老婆丢了也不找?”时瑜怒了。
“找?怎么没找!”福伯立刻接上,表情变得有点微妙:
“翻天覆地地找啊!可就是找不着!奇了怪了!结果没过多久……”福伯压低声音,凑近时瑜:
“你猜怎么着?先老王爷突然就‘良心发现’了!天天对着娘娘以前的物件抹眼泪,说对不起她,对不起小王爷……结果这眼泪还没抹干呢,自己个儿先病倒了!没熬几个月,也跟着撒手人寰了!”
时瑜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微张:“……这么狗血?”这剧情发展,放番茄小说里都得被读者吐槽太巧合了吧?
福伯一脸沉痛地点头:“谁说不是呢!所以啊姑娘,”他图穷匕见,语重心长地看着时瑜:
“咱们王爷,从小就没爹疼,没娘爱,在狼窝里挣扎着长大,硬是把自己活成了块冰疙瘩!他心里苦啊!比黄连还苦!可你看他,跟谁说过一句?全压在心里头!老奴看着都替他累得慌!”
他观察着时瑜的表情,见她小脸皱着,眼神里充满了对萧衍的怜惜,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立刻祭出最后一击:
“可今儿个,老奴瞧见王爷跟姑娘你在一起的时候,那眼神……那语气……哎哟喂!老奴伺候王爷这么多年,就没见他这么……这么‘像个人’过!”他夸张地比划着:
“就刚才,跟姑娘你说话那调调,柔得……啧啧,老奴骨头都酥了半截!”
时瑜:“……”这比喻……福伯您认真的吗?
福伯趁热打铁,双手合十,对着时瑜作揖:
“姑娘!老奴今日豁出这张老脸多嘴,就是求姑娘一件事!您……您行行好!多疼疼咱们王爷吧!他这块冰疙瘩,也就姑娘你这小太阳能捂一捂了!求您了!”说完,还假模假式地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时瑜被福伯这一套“忆苦思甜”+“道德绑架”+“夸张演技”的组合拳打得晕头转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虽然觉得福伯的讲述水分很大,尤其是老王爷“良心发现”那段,听着就假。
但关于萧衍小时候看着母亲受委屈、最后母亲离奇失踪、他孤苦无依的部分……那种无助和冰冷,似乎是真的。
时瑜内心OS:好家伙!美强惨男主剧本首接焊死在萧衍身上了?这身世buff叠满啊!渣爹、神秘失踪的娘、幼年受尽白眼……怪不得长成个大冰山!福伯虽然戏多,但……好像真有点可怜?
再想想萧衍刚才离开时那看似平静却更显孤寂的背影,还有他对自己那难得自然的温柔语气……一股混杂着心疼和保护欲的情绪,咕嘟咕嘟地冒了上来,成功淹没了对福伯演技的吐槽。
“福伯您放心!”时瑜一拍胸脯,豪气干云:“王爷他罩我吃香喝辣,我时瑜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不就是捂冰块嘛!我火力旺着呢!包在我身上!”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福伯一听,老脸瞬间笑成了一朵菊花,褶子里都透着大功告成的喜气:
“哎哟!那可太好了!姑娘您真是菩萨心肠!老奴替王爷谢谢您了!”他麻溜地站起身,刚才的蹒跚一扫而空:
“那老奴就不打扰姑娘了!您慢慢坐!慢慢坐!”说完,提着灯笼,脚步轻快地溜了,深藏功与名。
凉亭里,时瑜还沉浸在美强惨的故事和拯救冰山的豪情壮志里。
她看着萧衍那杯凉透的茶,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且有点傻乎乎。
冰块脸……不,萧衍!等着!本姑娘这就来用我热情的火焰融化你!
她雄赳赳气昂昂地站起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迈出了“拯救计划”的第一步。
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假山后,刚处理完琐事、准备返回凉亭的萧衍,正静静地看着她,将她刚才和福伯的对话听了个大概。
月光下,萧衍冷峻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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