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青山宗北峰的培训基地灯火通明。陆韭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前摊开着一百份学员档案，每一份都被他仔细标注着各种符号和备注。
红色标记代表"潜在反抗者"，黄色标记代表"可争取对象"，绿色标记代表"标准韭菜"，而黑色标记...代表"无救"。
到目前为止，红色标记只有五个，黄色标记十二个，绿色标记七十八个，黑色标记五个。这个比例让陆韭有些失望，但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大部分还是普通的孩子。"小福坐在对面，同样在分析着数据，"思维模式都很简单，很容易被引导。"
"这也正常。"陆韭翻到下一份档案，"如果人人都有反抗精神，噬灵族也不可能统治这么多世界了。"
他停在一份档案上，那是今天第一个提问的清秀少女，名叫林小月，十六岁，水灵根，家境贫寒，父母早亡，靠着村里的救济才勉强活到现在。
"这个女孩很有意思。"陆韭指着照片上那双清澈的眼睛，"表面上看起来很单纯，但提问的时机和方式都很巧妙。她在试探我。"
"试探什么？"
"试探我是否真的为她们好，还是另有目的。"陆韭在林小月的档案上画了个红色圆圈，"这种谨慎在她这个年纪是很少见的。"
"那您打算怎么处理她？"
"重点观察，然后适时解除。"陆韭合上档案，"像她这样的人，需要时间来建立信任。急不得。"
小福点点头，然后有些担忧地说道："但是系统那边催得很紧。他们希望在第一周就看到明显的效果。"
"效果他们会看到的。"陆韭冷笑一声，"我会给他们一个超出预期的效果。"
第二天上午，培训基地的大礼堂里座无虚席。一百名学员整齐地坐着，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份厚厚的资料——那是他们昨晚熬夜制作的"修仙投资计划书"。
陆韭走上讲台，今天他穿着一身精致的黑色长袍，胸前别着青山宗的徽章，看起来既威严又亲和。
"同学们早上好。"陆韭的声音在礼堂里回荡，"昨天的作业完成得怎么样？"
"完成了！"学员们齐声回答，声音中带着兴奋和期待。
"很好。那么现在，我需要几位同学来分享一下自己的计划。"陆韭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谁愿意第一个来？"
一个长相憨厚的少年举手站了起来："导师，我叫牛大力，我想分享我的计划。"
"请说。"
牛大力清了清嗓子，开始念他的计划书："我是土灵根，适合修炼力量型功法。根据导师昨天的指导，我计划借贷五万功德币，购买'大力牛魔丹'十颗，预计可以在一个月内突破到炼气三层。"
"然后我会用提升后的修为去做宗门任务，每月可以赚取八千功德币。按照这个速度，我可以在八个月内还清借款，同时实现修为的快速提升。"
陆韭点点头："计划很不错，但有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考虑过失败的可能性？"
"失败？"牛大力愣了一下，"导师，您是说丹药可能无效吗？"
"不是丹药的问题，而是修炼的问题。"陆韭走到他面前，"修炼不是数学题，不是投入就一定有产出。如果你在突破时出现意外，比如走火入魔，那你的计划就完全破产了。"
牛大力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那...那我应该怎么办？"
"这就需要风险控制。"陆韭转向所有学员，"投资最重要的不是收益，而是风险控制。没有控制好风险的投资，就是赌博。"
他挥手，空中出现了一个新的投影，上面显示着各种保险产品。
"青山宗为了保护学员的利益，特别推出了'修炼风险保险'。"陆韭开始详细介绍，"如果你在修炼过程中出现意外，保险公司会承担相应的损失。"
"保险费贵吗？"有学员问道。
"很便宜，只需要借款金额的10%。"陆韭笑着说道，"比如牛大力借五万，保险费只需要五千。这样即使出现意外，也不会倾家荡产。"
学员们纷纷点头，觉得这个建议很有道理。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又是一个新的陷阱。
"当然，除了保险，我们还有其他的风险控制手段。"陆韭继续说道，"比如'修炼伙伴互助计划'。"
"什么是互助计划？"林小月举手问道。
陆韭看了她一眼，微笑着回答："就是几个同学组成一个小组，互相担保，共同承担风险。如果其中一个人出现问题，其他人帮助分担损失。"
"但是这样的话，如果有人故意违约怎么办？"林小月继续问道。
"好问题。"陆韭赞许地点点头，"这就需要我们建立一套完善的信用评级系统。每个人的修炼进度、还款记录、品德表现都会被记录下来，形成个人信用档案。"
"信用等级高的同学，可以享受更低的利率，更好的资源分配。信用等级低的，就会受到相应的限制。"
林小月皱了皱眉头："那谁来判断信用等级呢？"
"当然是系统。"陆韭指了指小福，"小福助教会根据客观数据来进行评判，绝对公平公正。"
小福适时地站起来，微笑着说道："同学们可以放心，系统的评判完全基于数据，不会有任何主观偏见。"
林小月似乎还想问什么，但被旁边的同学拉了拉袖子，她就不再说话了。
陆韭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对林小月的评价又高了一分。这个女孩确实很敏锐，能够察觉到问题的关键。
"好了，我们继续听其他同学的计划。"陆韭重新回到讲台上，"谁还愿意分享？"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陆韭听了十几个学员的计划，每一个都大同小异：借钱买丹药，快速提升修为，然后用修为赚钱还债。
而陆韭也适时地提出各种"建议"：保险、担保、信用评级、风险分散等等。每一个建议听起来都很合理，都是为了学员的利益着想。
但实际上，每一个建议都是一个新的陷阱，都会让学员们更深地陷入系统的控制之中。
"很好，大家的计划都很不错。"陆韭总结道，"但是理论终究是理论，我们需要实践来检验。下午，我们就开始第一轮实操训练。"
"实操训练？"学员们都很兴奋。
"没错。我己经为大家准备好了练习场地和材料。"陆韭指向窗外，"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计划，进行真实的借贷和修炼。"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第一次的借贷额度会比较小，每人最多一万功德币。"
学员们有些失望，觉得一万功德币太少了。但陆韭解释说，这是为了让大家熟悉流程，等到第二周，额度就会大幅提升。
下午，培训基地的实操区域变得热闹起来。学员们排队在"青山修仙发展银行"的临时网点办理贷款，然后到"灵丹阁"购买修炼用品，最后到"修炼室"开始实际修炼。
整个流程设计得非常流畅，每个环节都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指导。学员们感觉就像是在玩一个真实的修仙游戏，既刺激又有趣。
陆韭和小福站在观察台上，通过监控系统观察着每个学员的表现。
"他们很兴奋。"小福评论道，"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往陷阱里跳。"
"兴奋是正常的。"陆韭说道，"对于这些孩子来说，这可能是他们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多'资源'。在他们的家乡，别说修炼丹药了，连普通的药材都买不起。"
"所以他们会珍惜这个机会，会努力按照我们设计的路线走下去。"
"但是您真的打算让他们都负债吗？"小福有些不忍，"他们还这么年轻..."
"如果不让他们亲自体验债务的痛苦，他们怎么可能理解系统的邪恶？"陆韭的语气很坚定，"只有切身体会过被剥削的滋味，他们才会真正觉醒。"
"可是这样的话，有些人可能会承受不住..."
"承受不住的，本来就不适合成为反抗者。"陆韭冷酷地说道，"我们要的是战士，不是需要保护的花朵。"
小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指着监控屏幕："您看那个林小月，她的表现很特别。"
陆韭顺着她的指向看去，发现林小月并没有急着去借贷，而是在仔细观察其他同学的行为。她站在一个角落里，认真地记录着什么。
"她在做什么？"
"看起来像是在分析其他人的借贷模式。"小福调出更详细的监控画面，"她刚才问了银行工作人员很多问题，包括利率计算方法、还款方式、违约后果等等。"
"有意思。"陆韭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其他人都急着借钱修炼，只有她在研究规则。"
"她会不会己经察觉到什么了？"
"有可能。但也有可能只是天生谨慎。"陆韭思考了一下，"不管怎样，她都值得重点关注。"
正在这时，监控系统突然发出警报声。屏幕上显示，有一名学员在修炼过程中出现了异常。
"是牛大力！"小福惊呼道。
只见牛大力正坐在修炼室里，全身颤抖，脸色潮红，显然是修炼出了问题。
"马上派医疗组过去。"陆韭立即下令。
几分钟后，牛大力被抬到了医疗室。医生检查后告诉陆韭，是轻微的走火入魔，不算严重，但需要休息几天。
"怎么会这样？"牛大力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我明明是按照丹药说明书来修炼的..."
"修炼本来就有风险。"陆韭安慰他说道，"好在你之前买了保险，医疗费用可以报销。"
"真的吗？"牛大力的眼睛亮了起来。
"当然。而且，保险公司还会给你一笔'意外补偿金'，可以弥补这几天无法修炼的损失。"
牛大力感激地看着陆韭："导师，您真是太好了。如果没有您的建议，我现在就真的完蛋了。"
"这就是风险控制的重要性。"陆韭拍拍他的肩膀，"等你恢复了，我们再重新制定计划。"
等牛大力睡着后，陆韭走出医疗室，发现林小月正站在门外。
"林同学，有什么事吗？"
"导师，我想问一个问题。"林小月的表情很严肃，"牛大力师兄的意外，是真的意外吗？"
陆韭挑了挑眉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查了一下'大力牛魔丹'的资料，发现这种丹药有很高的副作用概率。"林小月说道，"特别是对于初学者来说，走火入魔的风险高达30%。"
"但是在昨天的介绍中，您没有提到这一点。"
陆韭内心一惊，没想到这个女孩居然会去查资料。但表面上他依然保持着平静。
"你说得对，我确实应该更详细地说明风险。"陆韭承认道，"但是，如果我把所有的风险都说得很详细，你们还敢尝试吗？"
"修仙本来就是逆天而行，怎么可能没有风险？如果因为害怕风险就放弃机会，那永远都不可能成功。"
林小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我觉得，我们至少应该有知情权。"
"你说得很对。"陆韭点点头，"从明天开始，我会更详细地说明每种修炼方法的风险和收益。让大家做出更明智的选择。"
"谢谢导师。"林小月似乎满意了，"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看着林小月离开的背影，陆韭若有所思。这个女孩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居然能够主动去查阅资料，还敢当面质疑他的教学。
"她很特别。"小福出现在陆韭身边，"己经开始独立思考了。"
"是的。"陆韭点点头，"我觉得可以考虑提前接触她了。"
"现在？会不会太早？"
"不，时机刚好。"陆韭说道，"她己经开始怀疑了，与其让她自己胡思乱想，不如主动引导。"
"那您打算怎么做？"
"给她一些'特殊材料'，让她自己去发现真相。"陆韭的嘴角上扬，"聪明的孩子总是更喜欢自己探索答案。"
第二天晚上，林小月在宿舍里复习白天的课程内容。突然，她发现桌上多了一本书，封面上写着《修仙界金融史》。
她确定这本书之前不在这里，应该是有人悄悄放的。翻开第一页，她看到了一行小字："想要了解真相的人，请仔细阅读。"
林小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始阅读起来。这本书详细记录了修仙界各种金融产品的发展历程，包括借贷、保险、投资等等。
读着读着，林小月开始发现一些奇怪的地方。书中提到的很多"创新产品"，跟陆韭导师教授的内容惊人地相似。
而且，书中还记录了很多"投资失败"的案例，那些失败者的遭遇让人触目惊心：有的被迫卖掉器官还债，有的精神崩溃自杀，有的被抓去做苦力...
"这些...都是真的吗？"林小月喃喃自语。
她越读越心惊，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那些看起来完美的"投资计划"，实际上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但是，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陆韭导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啊...
林小月思考了很久，最后决定去找陆韭当面求证。
第二天课后，林小月独自来到陆韭的办公室。
"导师，我想跟您单独谈谈。"
"当然可以。"陆韭示意她坐下，"有什么问题吗？"
林小月拿出那本《修仙界金融史》："这本书是您放在我桌上的吗？"
陆韭看了一眼，点点头："是的。"
"为什么？"林小月首视着他的眼睛，"您想让我知道什么？"
"我想让你知道真相。"陆韭的表情变得严肃，"关于这个培训班的真相，关于系统的真相，关于这整个世界的真相。"
林小月感到一阵眩晕："什么真相？"
"你们都是韭菜。"陆韭首截了当地说道，"而我的任务，就是把你们培养成更优质的韭菜，然后交给系统收割。"
林小月瞪大了眼睛："您...您在开玩笑吧？"
"我从不开这种玩笑。"陆韭站起身，走到窗边，"林小月，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也是少数几个还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所以我决定给你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继续做韭菜，按照系统设计的路线走下去，最终被收割。"陆韭转过身，"或者，加入我，成为一个反抗者。"
"反抗者？"林小月的声音有些颤抖，"反抗什么？"
"反抗这个把修士当作牲畜的系统，反抗那些把我们当作食物的高维生物。"陆韭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反抗这个不公正的世界。"
林小月沉默了很长时间，消化着这些信息。最后，她抬起头问道："如果我选择反抗，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可能是生命。"陆韭诚实地回答，"但如果你选择服从，付出的将是尊严和自由。"
林小月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地说道："我选择反抗。"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食物。"林小月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即使死，我也要死得有尊严。"
陆韭满意地点点头："很好。那么，欢迎加入反抗军，林小月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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