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混乱与业火焚邪的震撼场景中,一个极其突兀的画面出现了——
被褚烈罡气护在后方安全地带的赵清雪,依旧静静站着。
没有惊慌,没有躲避。
甚至,当几道冻魂的残影因被业火灼烧而痛苦尖啸、本能地向西周逸散冰寒煞气时,有一缕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冻魂阴寒气息,如同被磁石吸引般,竟飘向了赵清雪!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那道足以瞬间冻结普通士卒血液的阴寒气息,在触碰到赵清雪水蓝道袍的刹那…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半点冰霜痕迹,甚至连她鬓角发丝都未曾拂动!
她就那样立在风雪中,清冷、宁静,仿佛那致命的阴寒不过是拂面清风。
极寒的环境,漫天飞雪,非但没有损伤她分毫,反而将她衬托得更加冰肌玉骨,超然物外,如同风雪本身孕育的精灵!
这一幕,让所有看到的人都短暂失神。
韩铁山眉头紧锁,看着赵清雪,又看看那霸道燃烧的金红领域,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化为一声冷哼:
“旁门左道,装神弄鬼!”
他身后的弟子们也从震撼中回神,看向赵清雪的目光带着惊疑,看向苏横则充满忌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乌尔娜紫瞳中玩味的光芒大盛,红唇在轻纱下勾起饶有兴致的弧度。
就连那些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士卒,也傻傻地看着风雪中那道遗世独立的身影。
“呼…呼…活…活过来了…” 被救士卒的咳嗽喘息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也唤回了众人的心神。
叶轻眉放下长弓,震撼的目光从赵清雪身上移开,重新聚焦在领域中心的苏横身上,扬声问道:
“苏大人!这冻魂无形无质,阴寒歹毒!你这火焰…何以能如此克制?”
苏横维持着领域,目光扫过冻魂残迹,声音平静却有力:
“火,够旺的火。至阳至正,焚邪破秽,自然克之。”
他眼角余光也瞥见了赵清雪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心中微动:‘特殊灵体?冰系?这丫头…有点意思。’
“咯咯咯…” 乌尔娜的笑声带着促狭,“好纯粹的毁灭之火…霸道得让人心痒呢,苏大人?”
她的目光在苏横和赵清雪之间流转,意有所指。
苏横首接无视她,领域光芒微敛,依旧维持着必要的温暖范围。
他正要开口,眼角余光瞥见宋红玉正半跪在一名被救士卒身边,指尖悬停在对方手臂一道深可见骨、边缘泛着诡异青黑色、冒着淡薄寒气的撕裂伤口上方寸许。
宋红玉猛地抬头,看向苏横,声音低沉压抑着冰寒杀意:
“苏横,过来看!”
她指向那缕微弱的寒气,
“这残留…不是冻魂的纯粹阴寒!里面有东西…铁锈混着腐肉的腥气!还有…那种被刻意改造过的、冰冷的死寂感!”
她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是兵傀的武器留下的!”
褚烈此时也策马过来,面色凝重如铁,虎目扫过那伤口和宋红玉,沉声道:“红玉,确定?”
宋红玉重重点头,眼中是刻骨的仇恨与冰冷的确认。
“放屁!” 一声粗暴的怒吼炸响!韩铁山猛地踏前一步,须发戟张,怒视宋红玉,
“宋红玉!你休要血口喷人!北境苦寒,兵器生锈再正常不过!什么腐肉腥气?我看你是被冻糊涂了,还是想往我铁血门头上扣屎盆子?!”
他身后弟子也纷纷鼓噪,眼神凶狠。
“就是!赫连副将正浴血守关,你们靖夜司的人却在这里污蔑我们使用兵傀?是何居心!”
“我看是你们想推卸驰援不力的责任吧!”
褚烈脸色一沉:“韩长老!注意你的言辞!红玉只是就事论事!”
“就事论事?我看是别有用心!” 韩铁山毫不退让,气势逼人。
苏横眼神陡然锐利,心脏深处烛龙熔炉无声咆哮。他无视韩铁山的咆哮,蹲下身,指尖萦绕一丝微不可察的金红火苗,精准地、轻轻地触碰那伤口边缘的寒气。
嗤!
极其细微的灼烧声。那缕混合着铁锈腥气的阴寒死寂能量,在业火接触下瞬间湮灭,只留下一丝冰冷、令人作呕的余韵。
“韩长老急什么?”
苏横站起身,目光冷冽如刀锋,扫过韩铁山和他身后鼓噪的弟子,
“是不是兵傀的‘味道’,一试便知。”
他摊开手指,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股令人心悸的死寂冰冷,
“这味道,和普通的铁锈血腥…可不一样。冰冷、死气沉沉、像是从坟里刨出来的铁器带着腐肉…韩长老,你们铁血门的兵器库,是建在乱葬岗上了么?”
韩铁山瞳孔猛地一缩,气息瞬间一滞,脸上怒色更盛,却隐隐透出一丝不自然的僵硬。
他身后的鼓噪声也戛然而止,几名弟子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够了!”
褚烈一声怒喝,如同惊雷炸响,压下所有声音。他脸色铁青,目光如电扫过韩铁山和苏横,
“是人是鬼,到了镇北关,自有分晓!把伤兵撤到中间!各部提高警惕!继续前进!再敢聒噪扰乱军心者——军法从事!”
呜咽的风雪重新灌满耳膜。金红的业火领域如同移动的灯塔。士卒们带着更深的忧虑和疲惫,重新迈开步伐。
赵清雪依旧安静,风雪绕行。韩铁山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狠狠瞪了苏横和宋红玉一眼,重重哼了一声,带着弟子退回队伍后方,一路沉默,气氛压抑。
宋红玉沉默地跟在苏横身侧,赤甲上的冰霜在暖意中融化,眼底的火山在沉默中积蓄着力量。
雪原上,蜿蜒的队伍留下深痕,又迅速被风雪覆盖。前路,只有更加酷烈的严寒,和隐藏在风雪之下、比冻魂更致命的爪牙与人心。
“兵傀…己经渗透到这种程度了?韩铁山…赫连勃勃…”
苏横看着前方混沌的风雪,指尖无意识地着怀中那枚温润的暖玉护符。
一丝暖意驱散指尖残留的兵傀死气,却驱不散心头的寒意。他目光越发锐利,如同雪原上磨砺的刀锋。
风雪更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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