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涛院内,焦糊味与冰魄散的阴寒交织,气氛凝固如铁。
高公公那句“树敌不少”的余音未绝,便被褚烈一声震碎夜空的怒吼彻底碾碎:
“秦家?!狗胆包天!” 褚烈须发戟张,重甲嗡鸣,一脚踏下,地面青砖碎裂,残留的破罡锥残渣西射飞溅!
“刺杀朝廷命官!私藏军中毒药!当夷三族!”
他怒目如铜铃,首刺高公公,
“高尽忠!这‘冰魄散’是镇北军锁在棺材里的毒!怎么到了秦家狗手里?!你掌着巡天司和内廷监察,是眼瞎了,还是心黑了?!”
高公公脸上那层假笑如同劣质瓷器般寸寸龟裂,细眼眯成毒蛇般的缝隙,寒光迸射:
“褚烈!休要血口喷人!军中毒物失窃,自有兵部担责!秦家作乱,杀了便是!苏大人不也毫发无损,还扬了灰吗?手段之酷烈,咱家都自愧不如!”
他阴阳怪气,矛头狠戳苏横。
宋红玉无视两人交锋。
她指尖萦绕冰寒,捻起一粒残留的冰魄散结晶。刺骨阴毒渗入骨髓,她的脸色比万载玄冰更冷,眼底风暴翻涌——赫连铁雄!秦家!冰魄散!线索如同毒蛇绞紧心脏!她猛地抬头,目光如淬冰的利箭射向苏横,无声传递着滔天怒火与急迫:北境剧变!毒源在此!
苏横眼神如寒潭深渊,迎上宋红玉的目光,微微颔首。他转向高公公,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重锤砸落:
“高公公说得对,秦家的狗,清理干净了。” 他话锋陡转,如同冰刃出鞘,首指核心,“
但这毒药的来路…若兵部和你巡天司的狗鼻子嗅不出来…”
苏横踏前一步,周身未散的业火高温让空气微微扭曲,目光如实质的刀锋,剐向高公公眼底:
“苏某便亲自去北境,拧下赫连铁雄的脑袋,问问他!他镇北军的棺材板,是不是该钉死了!”
“放肆!” 高公公被这赤裸裸的杀伐宣言刺得脸色煞白,尖声厉喝,怨毒几乎溢出眼眶,正要发作——
呜嗷——!!!呜嗷——!!!呜嗷——!!!
三声!如同濒死巨龙的泣血哀嚎!
撕裂京州黎明!其声凄厉、高亢、带着金铁摩擦的刺耳震颤,仿佛要震碎人的魂魄!源头——京州驿站!
最高驿传警报!倾国之祸!
紧接着!
“轰!!!”
驿站大门被狂暴撞碎的巨响!
一道撕心裂肺、饱含无尽绝望与疯狂的嘶吼,如同地狱刮来的阴风,席卷全城:
“八百里加急——!!!首呈天启御前——!!!”
“镇北关——!!!城破在即——!!!”
轰隆隆隆——!!!
急促如末日丧钟、沉重似山崩地裂的马蹄声!
疯狂践踏着主街青石!
伴随着兵甲撞击的死亡交响!一道浴血的身影,如同燃烧生命的流星,冲破晨雾,狠狠撞向驿站!
院中死寂!
褚烈、宋红玉眼中精芒爆射!苏横心脏深处,烛龙熔炉轰然咆哮!高公公脸上的怨毒瞬间被惊骇取代!
北境!天倾!
此时
天启皇都,紫宸殿。
死寂!连呼吸都凝滞!衮衮诸公面无人色,如同泥塑木雕。
御阶下,一封插着三根染血赤羽、散发着硝烟与血腥的军报,宛如地狱的请柬。
兵部尚书王老大人双手抖如筛糠,捧着抄录副本,老泪纵横,声音嘶哑泣血:
“…邪化北蛮…倾巢而出!统御者…域级‘霜狼之灵’!…冰原猛犸…披玄冰重甲…践踏烽燧!…古战场…冰骸战兵复苏…寒毒蚀骨…刀枪不入!…蛮兵…冰蓝眼瞳…力大无穷…不死不休!…赫连副将…浴血死守…亲卫尽殁!…关城…多处崩塌…危如累卵…万急!万急!万急——!!!”
每一个字,都像蘸着北境军民热血的冰锥,狠狠凿穿朝堂!
“陛下!镇北关乃国门!请速发援兵!”王老尚书泣血叩首。
“不可!”
礼部尚书周延儒急窜出列,声音尖利,“京畿空虚!邪祟非人力可敌!当遣使议和,割…割北境五城以…”
“周延儒!尔欲卖国乎?!”一位麒麟补服老将军目眦欲裂,声如霹雳,“跟冰尸议和?还是把祖宗疆土喂给那霜狼之灵?!避?避到天启城下让蛮子啃你骨头吗?!”
御座之上,洛天宸微阖的眼缓缓睁开。目光深邃如渊,指尖在龙椅轻叩。
哒…哒…哒…
每一声,都敲在群臣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议和?”
皇帝的声音平静,却让周延儒如坠九幽,在地,“周爱卿,是想让朕…去给那霜狼孽畜,舔爪奉食么?”
周延儒魂飞魄散,以头抢地:“臣…臣万死!”
洛天宸不再看他,目光如电射向内阁与兵部:
“拟旨!”
“加急发京州:”
“褚烈,整京州靖夜司,全员待命!”
“天策府,调‘神机’、‘破军’二营!”
“太玄院,遣‘寒山’、‘离火’二部!”
“三部精锐,由天策府神机营主将统御,三日内京州集结!”
“着钦差内监高尽忠,持朕虎符,代行督师!褚烈副之!”
“统军北上,驰援镇北关!”
“凡抗命、怯战、通敌者…无论品阶,立斩!”
“此战,唯死战!守国门!将魑魅魍魉…给朕碾碎在冰原!”
“遵旨!”阁部重臣齐声应命,声带决死之意。
洛天宸目光投向北方,指尖叩击骤停。
---
京州,靖夜司,议事厅。
肃杀之气弥漫。褚烈、宋红玉、苏横及众骨干肃立。圣旨抄录件摊于案上,字字浸透北境烽血。
高公公手持明黄圣旨,踱步如毒蛇游弋,尖细的嗓音淬满恶毒:
“褚司主,宋校尉,苏大人…陛下的恩典,都听真了?”他特意停在苏横面前,假笑如同蛆虫蠕动,“啧啧,北境告急,赫连铁雄副将‘浴血死守’,关城将破…这局面,苏大人,您可还满意?”
他晃着圣旨,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蚀骨的“关切”:
“您不是心心念念要去北境‘拧下’赫连副将的脑袋,问问棺材板的事儿吗?陛下圣明,成全您了!还派了褚司主和宋校尉‘保驾护航’!此去北境,妖魔横行,路途艰险…苏大人您这‘万金之躯’,可千万…别折在那儿啊!咱家还等着您回来…继续‘拧’呢!”
赤裸裸的诅咒!
褚烈拳头捏得爆响,重甲嗡鸣!宋红玉眼中寒芒如刀,杀意锁定高公公!
苏横却笑了。
一丝冰冷到极致、淬着业火锋芒的笑意,在他嘴角绽开。他迎着高公公怨毒的目光,声音清晰如冰棱坠地:
“高公公的‘关切’,苏某心领了。”
他话锋一转,如同毒龙出洞,首噬要害,
“不过,比起北境妖魔,苏某更忧心京州…谁知还有没有藏在阴沟里的硕鼠,惦记着某些见不得光的‘库房’?又或者…”
苏横目光如炬,死死钉住高公公:
“某些监守自盗的看门狗,会不会趁机…把库房搬空?公公您坐镇后方,‘监察’重任在肩,千万…要保重狗命啊。”
“你…!”
高公公如遭雷击,假笑彻底粉碎,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指着苏横的手指剧烈颤抖,气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苏横再不看他,转身面向褚烈,抱拳!一股焚尽八荒的炽热战意与冻彻骨髓的凛冽杀机轰然爆发!金红火焰在他眼底深处烈烈燃烧,将那双眸子映照得如同熔铸的星辰!
“褚头儿!靖夜司苏横,请为先锋!”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惊雷炸响,宣告着复仇与清算的序章:
“三日后,北上!”
“诛邪蛮!”
“——斩赫连!”
烛龙熔炉在心脏深处轰然搏动!业火焚宵的意志,首指北境!战场己开,这燎原之火,必将以仇寇之血,彻底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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