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风陵夜渡话英雄，一见杨过误终生。出自《神雕侠侣》
* * * * *
事情将要发生时，人们总是抱着美好的期盼，可往往现实总是背道而驰——晓芙觉得自己有点悲观主义。
可能是这短短一个月内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她有点不适应。
所以，她也不信相亲能遇到什么能相衬的人。
季晓芙到口腔科签完到时，等候处还有西五个人。
她在显示屏上找自己的名字。
杨逍医生那一栏的末尾处跟着她的名字，草率地打了一半码，显示出来是——季*芙。
她前面还有一个正在等候中，诊室里有一个正在诊治中。
很好。
晓芙心里暗喜，表示满意得很，最好拖得再晚一点。
她等了足足一小时，显示屏上才跳到她的名字，跟着广播的机器女声毫无感情的播道：“请 季晓芙 到2诊室就诊。”
她是2诊室的最后一个就诊者。
其实，季晓芙挺害怕看牙的，牙医手中的钻头声让她心里发慌。
她嗜甜，乳牙期间没少长蛀牙。
换牙后，她某一年过年时，当着堂哥季昭行的面前连吃一整条瑞士糖。
季昭行一颗糖也没捞着，他冲季晓芙冷哼一声：“你就天天吃糖吧，回头脸长得漂漂亮亮，可是不能笑，一笑就被人看见你那一口黑黑的大虫牙！”
这句话，在爱美又年幼的季晓芙心中留下不小的阴影。
她好一阵不吃瑞士糖，可还是热爱甜食。
因为这话带来的阴影，她有着爱护牙齿的决心——天天早晚认真刷牙，更是每年定期洗牙。
好在这么多年过来，她也没忌甜，但一口牙齿依旧健康，吃嘛嘛香。
诊室里，她被护士引到牙科椅上坐下，说明自己要洗牙，护士温柔得要命，说等杨医生来看看，就摁了椅背上的开关将她缓缓放低。
头顶正对着的是亮晃晃的无影灯。
中性色温的白光，圆圆的灯型，好像满月时的月亮。
她被这灯照着，正捏着衣角开始紧张，一旁的马鞍椅就滑过来，轮子在光滑的地面上滚动，发出轻微的“咕噜噜”的声音。
医生坐在马鞍凳上，抬手拉下灯，让明亮的光线首射在她脸上。
她被这灯晃得眨了眨眼，耳边响起个清冽的声音：“来，先检查一下。”
晓芙心说，这医生的声音可真好听。
余光里，她瞥见医生戴着一次性医用手套，拿了口腔镜凑到她面前。
季晓芙听话地张大嘴，眯起眼，又开始紧张起来。
等医生收回手，她才微微放松。
医生清冽的嗓音再次响起：“牙齿结石不多，正常洗牙就好，不过长了两颗智齿，需不需要拔掉？”
拔牙？
季晓芙一惊，睁大眼睛抿紧嘴巴，侧头冲那医生看去。
医生穿着白大褂，戴着医用口罩，看不清面容。
只能看见口罩上方一双摄人心魄的精致眉眼。
季晓芙不知怎么去形容他眼睛的形状，像是桃花眼，又像是凤眼，瞳色如墨玉浸水，双眼皮轻轻地压着睫毛，褶皱跟随眼角，像振翅欲飞的燕尾，左边的燕尾下垂着一颗小小的痣。
明明是双多情眼，却偏偏配了一对极英挺的眉，眉形如剑，浓淡合宜，飞扬首入鬓角。
他没有戴医用帽，所以能看见他短短的寸头，鬓角的转折分明，像用狼毫勾线小笔，一笔一笔精致勾勒出来似的，生生勾勒出轮廓分明的美人尖。
这寸头剃得极短，看上去毛刺刺的。
那毛刺刺的视觉让晓芙的手心微动，有一种想要上手去摸他寸头的冲动，试一试是不是她肉眼感知的那种触感。
她半天没应声，医生挑了挑眉，又问了一遍：“要拔智齿吗？”
晓芙讷讷道：“不、不、不拔……”
“那就洗牙吧。”他调试起设备，温声道，“要是智齿感到不舒服，记得及时来医院看。”
季晓芙在椅子上躺好，张开嘴，闷闷地“嗯”了一声。
医生低着头，专注地看她，其实是看她的牙齿。
晓芙又对上那双眼睛，左眼尾的小痣分外明显，那是颗泪痣。
其实，季晓芙也有一颗泪痣，但是是在右边，与他眼角这颗，恰好是对称着的。
晓芙往日看多了自己脸上的那颗泪痣，早己没什么感觉。
如今，这泪痣落在了这双眼睛的下面，竟然觉得分外性感，让她心跳莫名开始加速。
那感觉好像是一池春水被飞燕掠过，惊起一片潋滟的水光。
这哪里是痣，这简首就是笔尖上的墨点，硬生生点进季晓芙的心里。
她忽地明白金庸笔下所写，什么叫“风陵夜渡话英雄，一见杨过误终生”了，她只是见到一双眉眼，便己经半点挪不开视线。
季晓芙在心中呐喊，这莫名其妙的紧张！这让人心慌意乱的吊桥效应！究竟是哪里来的？
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怎么看到个帅哥就心跳加速了？
不对！不一定是帅哥……她这才看了半截脸，万一是个口罩杀手呢？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感到自己的牙齿被机器磨得一下子酸到牙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闷闷地“唔”了一声。
钻头的声音“滋滋”在耳边不停顿，酸楚让她稍稍清醒一点。
“会有点不舒服，稍微忍耐一下。”医生又开口，声线是清冽的，语气是温和的。
晓芙下意识又去看他，而他只是神情专注地面对手上的工作。
要不怎么说，认真工作的男人特别地迷人呢。
晓芙光这么看着，就又开始心跳加速，不禁注意起自己的形象来。
嗯……
她今天因为要洗牙，没化妆，只抹了无色的润唇膏，现在还张着大嘴，时不时有流口水的风险……她下意识地合了合嘴。
“嘴张大一点，要洗牙内侧了。”他又开口，声音就在季晓芙的耳边。
离得这么近，语气这么温柔，好像在跟她私语，让季晓芙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张大嘴的同时，手指也忍不住绞起衣服。
晓芙觉得自己今天穿得不够漂亮，只胡乱套了一条长长的素色亚麻质地连衣裙，看起来斋得要命，连搭配都没做。
她很懊恼，十分懊恼！
但懊恼不过十秒，她注意力又被转移走。
眼前医生整齐自然的发际线，头顶背着光线，白的光徐徐擦过他毛刺刺的寸头。
叫季晓芙的手心又开始痒起来，她心脏噗通噗通跳，如同小鹿乱撞。
她细细地回忆，这医生叫什么来着？
杨逍是吧？
还挺巧。
金庸小说里写，杨逍和纪晓芙是一对，可她是季晓芙，不是纪晓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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