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谚语：海水难量，人心难测。
* * * * *
后来，晓芙纠结了很久，还是问道：“那……后来你没有再谈恋爱了吗？”
杨逍摇了摇头：“宋以峰说我不解风情，说我这个性格适合出家，但出家的话也不能渡化他人，因为我太理性，可能会变成宗教叛徒。”
她扑哧笑出来：“可以你的外形，应该会有人追你吧？”
杨逍说：“可能会有。”
晓芙眨了眨眼，小心问道：“那追你的人，怎么样才能追上你呢？默默付出？还是死缠烂打？”
她自以为自己这话问得己经很明显了，但杨逍只是笑了一笑，不予评置。
晓芙叹了口气，转而否认自己的说辞：“其实我说的这两个追求人的方式，连我自己都不认同。”
杨逍挑了挑眉，笑问：“怎么说？”
晓芙淡淡道：“死缠烂打会惹人厌烦，而默默付出也不一定是全心全意，毕竟海水难量，人心难测。”她提起桂明安，“我前男友就是默默付出型的，可惜他还是让我陷入了红玫瑰与白玫瑰的战争。”
他失笑。
晓芙告诉他：“你出车祸在医院看见我的那次，我听见有人将桂明安形容成了张爱玲笔下的佟振保。佟振保的生命里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如朱砂痣一般的红玫瑰，另一个是如白月光一般的白玫瑰，可惜最后在佟振保的眼里都变质了。”
“将这说法套用到桂明安身上看，一个是我，另一个便是他的初恋。我分不清我是朱砂痣还是白月光，不过这不重要。”晓芙停了停，笑道，“因为在我心里，他桂明安才是那变了质的蚊子血和饭粒子。”
杨逍沉默了片刻，才问：“你现在还会难过吗？”
她摇头，真心实意道：“不值得，所以不会。”
他们在这树下站了很久，久到晓芙手中那包栗子都凉了。
她鼻子忽地痒了痒，打了个喷嚏。
杨逍这才说道：“走吧，送你回去，别感冒了。”
晓芙没有动，站在原地问他：“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杨逍笑了笑：“我没有赢，所以没有机会问。”
她想了想，向他伸出手，手心朝上道：“要不然，你来猜签子试试？”
杨逍伸手，将手中的几根小竹签搁在她摊开的掌心里。
然后，他背过身去，让她准备。
季晓芙将竹签分开，放在两只手里攥成拳，对他说：“好了，你猜吧。”
杨逍转身，看了看她的手，说：“5。”
晓芙迅速地双手合十，然后一起摊开，捧着五根竹签笑道：“你赢了。”
她没有他那样聪明，可以做到毫无痕迹，但这样拙劣的把戏，杨逍却没有戳破她，他只是噙着笑意，定定地望着她。
晓芙说：“你想问我什么？”
杨逍想了想，问道：“最近一次说谎是什么时候？”
晓芙捧着竹签愣住了。
她刚刚似乎说了很多谎，说自己爱吃板栗，说自己对他没有什么想要问的，最后一次，是这五根竹签。
杨逍笑了一笑，没有追问，而是伸手将她手心里的五根竹签拿起。
他拿起竹签的速度很慢，轻轻地，一根一根捏起，像是在挑逗她。
他的手很热，指尖触到她的掌心，那每一阵麻酥酥的感觉，都叫晓芙的心脏禁不住地轻抖。
她有种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像是在撩拨自己。
杨逍把玩着那几根竹签，温声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晓芙跟在他的身后默默地想，这又是一个谎言。
杨逍家离她的父母家很近，但他并不知道，自己第二天若是要上班的话，是会住到学校旁的公寓去。
而今天周日，明天周一。
她为了和他同车一段路，没有告诉他。
在遇见杨逍之前，季晓芙从来不会这样。
要怎么形容这种心态呢？
像是委曲求全，虽然这算不得什么委屈。
其实，桂明安不是她的初恋。
在桂明安之前，她在大学时曾有过短暂交往三个月的初恋男友。是所谓的校草，天之骄子，从不低头。
这位天之骄子是北方人，老家比北京还要北。
他想让晓芙和他一起留在北京读研。
可季晓芙从大一时起，一颗心只惦记着考研考回南方，因为北方的天气她实在受不了。
天之骄子生气了，与她争执起来，说季晓芙自私，从不为两人的未来考虑。
季晓芙也气的要死，明明从一开始她就将话说得明明白白，她说过，她毕业后是要回南方的。
当时的她想，男人怎么都这么自我？
愚蠢！目中无人！
她从不是个愿意受委屈的人，从此两人分道扬镳，再无联系。
她的初恋很失败，草草收场。
正是因为初恋的失败，季晓芙才对“可以迁就她”这一点尤为看重。
桂明安是够迁就她了，可是他同时也能迁就别人。
这种头顶上冒绿光的委屈，她更加接受不了。
而如今，季晓芙坐在杨逍的副驾驶上，用余光偷偷瞥向杨逍的侧脸。
她心里暗忖，似乎对着这样一张脸，自己在这些小事上委屈委屈、迁就迁就，似乎也不是件很困难的事。
她暗骂自己：季晓芙！你太没有底线了！
这天，是和杨逍聊天最深入透彻的一次。
但季晓芙摸不准杨逍内心的真实想法，她指的是，杨逍对她的想法。
不过她能感觉出来，杨逍不讨厌她的接近，甚至对她是隐约有些好感的，好感至少在六十分以上。
她周日晚回家住，让父母有些意外。
但他们并未多问，晓芙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抱着平安傻乐，她托着平安的两只小前爪道：“平安，你知道吗？你的准姐夫进度，至少有百分之六十了。”
平安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舔舐她的手心，毛茸茸的大尾巴不停地晃荡。
晓芙这晚睡得很好，起了个大早赶去学校上班。
好心情却只持续到下午。
因为下午开会时，领导说要准备家长开放日的事。
季晓芙两眼一黑，因为要上公开课。
虽说比起赛课和研究课来说，家长公开课算是最简单的，但她还是讨厌上公开课！
无比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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