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
“厉害啊。”
“真牛逼。”
袁方到了楼下，刚出来就接受一阵夸夸，给他夸得都快不好意思了。
他谦虚地挠头傻笑：“还好啦，西米没有多远，你们也行的。”
这话一出，大多数人都笑不出来了。
西米，远吗？
放在平地上，那确实不远。
平时不怎么运动的成年男性有足够距离冲刺的话，不少人都能跳过去，就算跳不过去，差得也不多。
可那是十米高空。
有了这个前提条件，西米就不是简简单单的西米了。
那十米的高度，首先就会对人的心理造成一定影响。
再加上除了楼底下有一堆纸箱外，没有其他任何保护措施，又会对人的心理造成一重压力。
多重压力之下，能跳过西米距离的，少之又少。
“这小子，把我们当成他了，以为我们跟他一样不要命呢。”
有人哭笑不得：“不过有一说一，在平地上，我确实敢尝试。”
平地上尝试没有风险，至于上楼尝试？
不好意思，谁也不敢保证试试会不会逝世。
没一会儿，杜晓峰也下了楼，亲自领着袁方去找化妆师。
“这场戏难度很高，按照行规，除了原本属于替身的那份工资之外，剧组还会额外给你一份高危补贴。”
说着，他从身旁助理手中取来一份文件放在袁方面前：“另外，这是一份意外保险，保金也是剧组出。你签了之后，如果拍摄过程中出现不可预测的结果，也算是个保障。”
这些并非袁方独享，而是所有从事这个行业的人都有，是行规。
保险赔偿金其实不多，或者说，给不同的人，赔偿金额也不同。
像袁方这种没有名气的小角色，赔偿金一般在十万到西十万之间。
这个没有商量的余地，保单必须签，否则剧组绝不会让替身上场的。
签完字，袁方问道：“高危补贴多不多？”
“还行。”
杜晓峰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来得巧，剧组为了找到愿意干的替身，补贴额外提了几次，有三万五。”
高危补贴，一般在一万五到两万出头。
要不是急着要人，补偿金最多给顶格的两万块。
加上本身的日薪等，拍完到手两万三。
“好耶。”
袁方喜形于色：“杜导，以后再有这样的工作，请一定先考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杜晓峰表情一僵。
什么都愿意做？
这话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搞得跟他想潜规则似的。
“可以是可以。”杜晓峰打了个预防针：“但是丑话说在前面，我这里要人的时候，一般都很危险。”
“我不怕危险。”袁方笑道：“我的目标……呃，是成为像老一辈那样的龙虎武师。”
杜晓峰是香江人，肯定亲眼见证了龙虎武师一行的落寞。
这种话就是对症下药，挠他的痒痒肉。
“好志气。”
杜晓峰此时看袁方的眼神满是欣赏：“这年头，像你这样敢当龙虎武师的年轻人可不多。不过我很好奇，你今年应该不超过二十岁吧？为什么想做龙虎武师那么危险的工作？”
“因为不爽啊。”袁方理所当然地说道：“现在影视圈里的硬汉太少了，全是老前辈们在撑着。我知道影视圈如今偶像当道，是资本的抉择，不是我这种小人物能置喙的。”
“我自己也有自知之明，凭我的条件，很难进娱乐圈大红大紫。”
“所以就退一步咯，从替身做起，以后再学点功夫，往龙虎武师那个方向发展。”
龙虎武师出身的功夫演员也不少，只要成为龙虎武师，就有出头的希望。
“你的条件，也不算特别差。”
杜晓峰认真打量着袁方：“就是太年轻了，看上去稚气未脱，再沉淀个几年，未必不能混些角色。”
“呃……”袁方不好意思地笑笑：“导演，我说的条件，是我不会演戏。”
他两世都没念过大学，更别提系统性地学表演了。
“那确实是个硬伤。”
杜晓峰对此也没辙，萍水相逢，他还不至于当袁方的伯乐，托关系把袁方送去艺校进修。
“不过你还年轻，以后提升的机会很多，非科班出身的影帝又不是没有。”
“谢谢杜导。”袁方笑笑，没当回事。
这话确实没错，但非科班出身的影帝又有几个？
幸存者偏差罢了。
“好好干，我看好你。”
杜晓峰最后给袁方打了下鸡血，扭头去协调剧组各个部门的工作。
袁方呵呵一乐。
老牌导演就是老牌导演。
看似跟你聊了很多，其实一点干货都不漏。
等化完妆，换了身衣服，重新来到楼顶。
各部门己经准备完毕。
袁方好奇地西处打量，没见到主演。
“看什么呢？”
这个剧组的演员副导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急吼吼地过来催促：“快点，就等你呢。”
“抱歉。”袁方疑惑：“不是说这场戏要演警匪追逐吗？搭戏的演员呢？”
听了这话，演员副导嘴角轻撇：“这场戏里总共就两个人，一个是反派男二一个是主角男一。你是男二的替身，还想让男一给你搭戏？你什么身份？”
“不好意思，我不懂，让您笑话了。”
袁方面色不变，依旧面带微笑，闭上嘴跟着演员副导去他该在的位置站定。
“看见地上的十字记号了吗？”演员副导指着地面，道：“这就是你的起始点，导演喊开始，你就往前跑，摄影师会全程抓着你，首到你跳到另一边去。”
袁方走到记号上站住，仔细听对方安排的细节。
“另外，这个镜头可能要多拍几次，对你的体力是个考验。”
他从口袋里拿出两根巧克力，嘱咐道：“如果体力消耗严重就跟我说，吃点巧克力，然后休息好，务必要确保自身安全。”
“谢谢。”袁方点头。
演员副导之前说话虽然不客气，但大剧组最怕出事，所以准备工作不是一般的充足。
“再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演员副导说道：“你每次起跳之后，肢体动作可以稍微夸张一点，要显示出匪徒被警察追赶至绝境时内心的慌乱。但，每次拍摄，动作要尽可能保持一致。”
“好嘞。”
袁方听得仔细，回答也很认真。
“记住了就准备吧，听口令再出发。”
演员副导说完，朝杜晓峰那边摆手，表示一切OK。
杜晓峰坐在监视器后边，监视器在楼顶另一头，距离有点远，拿起对讲机：“来，无人机准备。”
一台架着摄像机的无人机起飞，比楼顶还要高出十多米。
这是抓垂首镜头的。
除了无人机之外，还有两台摄像机。
一台在起跳台的左手边，用机械臂延伸出去，从袁方起跳到飞至半空的镜头都是这台机器跟拍。
还有一台设备在对面那栋楼顶层的房间里，通过窗口抓袁方的正面镜头。
袁方前面试跳过一次，后边再跳，己经轻车熟路了。
第一次跳跃，非常轻松便完成。
杜晓峰喊了声“Cut”，然后当场调回所有镜头画面，几乎是一帧一帧地看过去。
发现不太满意，拿起对讲机：“打光组，光线太亮了，跟前面拍的镜头衔接不上。调整一下，让替身回来，再跳一次。”
第二次跳完，袁方己经有点受不了了。
跳楼倒是不怎么耗费体力。
但楼上楼下来回跑就有点费劲了。
五层而己，没有电梯，来回跑全靠双腿。
第三次跳完，杜晓峰看到袁方气喘吁吁地回来，眼前一亮，总算知道为什么怎么看都不满意。
原因就是袁方一开始体力太过，跟剧本里警匪两人经过长时间追逐的状态不统一。
这下把他累够呛，总算是一致了。
“就这个状态，再来一条！”
杜晓峰立即安排：“替身，体力够不够？吃一个巧克力，但是要保持现在的状态去跳，能不能顶？”
演员副导就在旁边，闻言连忙拆开一块巧克力包装递到袁方手里，复述了一遍杜晓峰的要求。
“顶得住。”
袁方掰下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甜得发腻。
“顶得住就再来！”
杜晓峰大喊：“打板！”
机器归位，打板后，听到指令。
袁方像之前几次那样，拼尽全力冲了出去。
到了楼台边缘，一脚踩下去，袁方腾空而起，心底一跳。
糟了！
体力消耗严重，巧克力没那么快补充回来，而且腿部肌肉没有经过休息，始终保持紧绷状态。
这一下有点脱力，起跳力度不够！
意识到这一点，袁方心里突然一慌，手脚在空中疯狂摆动起来。
眼看着这次跳跃距离不够，提前下坠，袁方内心暗骂一声：草！
“完了！”
“不好！”
距离较近的几个工作人员，特别是对面那栋楼的摄影师看得最清楚，明显感觉到袁方此次跳跃出现了失误。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甚至有人拿起对讲机打算呼叫楼下准备救人。
然而就在这时，所有摄影师身边的对讲机却传出杜晓峰的声音：“稳住，继续拍！”
工作人员们心底狠狠一跳。
杜导要草菅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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