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的脚步声在狭窄的巷道中回荡，每一步都显得急促而凌乱，仿佛下一刻就要力竭倒地。
凌厉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冷笑。这小杂种越是挣扎，他心中的快意就越是浓厚。他要让这只老鼠在绝望中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然后再慢慢炮制，用最痛苦的方式死去，方能洗刷宗门蒙受的奇耻大辱。
“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
他的声音在巷道中激起回音，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惬意。
“本座倒要看看，你这只过街老鼠，究竟能跑到哪里去。”
前方，林啸的身影猛地转过一个拐角，消失在另一条更加幽深的小巷之中。
凌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雕虫小技。”
他脚下真气一催，身形如电光般掠过，想也不想便跟着冲了进去。以为躲进这些老鼠洞里就有用了吗？天真。
这条巷道更加狭窄，两侧的高墙几乎要将天空挤成一条细线，投下浓重的阴影。地面上铺着青石板，因常年不见阳光而生出湿滑的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霉味。
这里安静得有些过分，连风声都仿佛被隔绝在外。
凌厉刚一踏入，便看到林啸的身影就在前方十几米处停了下来，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不跑了？”
凌厉放缓脚步，缓缓逼近。每一步落下，脚下的青石板都发出清脆的轻响，在这死寂的巷道里格外刺耳。
“看来你也知道，再跑下去也是徒劳。”
“跑？”林啸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谁说我在跑了？”
凌厉的眉头瞬间拧成一团，心中那丝若有若无的不安再次浮现。
林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我这不是怕你年纪大了跟不上，特意找个宽敞地方，歇歇脚，等等你老人家吗？”
“找死！”
凌厉勃然大怒，被一个将死的小辈如此戏耍，让他感觉到了莫大的羞辱。他压下心头那点怪异的感觉，杀意彻底沸腾。
“很好，既然你自己选好了坟地，本座就成全你！”
林啸慢慢转过身，脸上那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一种猎物打量猎人的玩味眼神。
凌厉眉头微皱，心中那丝若有若无的不安再次浮现，并且迅速扩大。
但很快，这丝不安便被他身为青云宗大长老的尊严和滔天的怒火强行压了下去。
“装神弄鬼！”
他体内真气疯狂运转，准备一招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彻底了结。
可真气刚一提聚，他整个人便猛地一僵。不对劲。经脉中的真气像是陷入了泥沼，运转起来滞涩无比。他以为是追击消耗过大，便更加用力地催动。
就在此时，一股异样的寒意忽然从他丹田深处涌起。
那寒意来得毫无征兆，阴冷、死寂，瞬间侵入他的五脏六腑，仿佛要将他的血液都冻结成冰。
“这是……”
凌厉脸色骤变，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他的手掌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皮肤下的血管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紫色，指尖更是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九阴煞。”
林啸淡淡地吐出三个字，声音平静。
“想必凌长老应该听说过这种毒的名字。”
“你……”凌厉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声音都变了调。“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那条巷子里。”林啸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我本来还担心药效不够快，没想到凌长老如此热心，一路追杀，真气催动得那叫一个畅快淋漓，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凌厉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追杀时的每一次真气鼓荡，都无异于亲手将毒药推向全身的每一处经脉。对方根本不是在逃跑，而是在遛狗，遛一条自己主动把脖子套进绳索里的疯狗。
“卑鄙！”
凌厉怒吼一声，羞愤与恐惧交织，让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他强忍着体内那股愈发强烈的寒意，将所剩不多的力量汇聚于掌心，一掌朝林啸轰去。
但这一掌的威势，早已不复之前。磅礴的真气变得散乱不堪，掌风所至，更像是一团即将熄灭的鬼火，而非焚山煮海的怒焰。
林啸甚至连闪避的动作都未曾提起，他只是对着那团看似汹涌实则虚浮的掌风挥出一拳，便将那掌风击溃了。
他随即不急不忙地向前走了两步，脚下碎石发出“沙沙”的轻响。
“大长老，这就萎了？”林啸上下打量着凌厉，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拙劣的戏子，“你刚才那股要把我挫骨扬灰的劲头呢？”
“别着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经鬼魅般出现在凌厉面前。没有动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记直拳，带着撕裂空气的闷响，狠狠砸向凌厉的胸膛。
凌厉又惊又怒，下意识地催动全身真气，双掌交叉护在胸前。然而，他引以为傲的磅礴真气此刻却如同被冰封的河流，运转起来艰涩无比，凝滞迟缓。
“砰！”
拳掌相交，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这一次，没有惊天动地的气浪，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力量对撞。凌厉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蛮横巨力从对方拳头上传来，摧枯拉朽般冲垮了他仓促凝聚的护体真气，狠狠地撞在他的双臂之上。
“咔嚓！”
他整个人被这一拳轰得倒飞出去，双脚在湿滑的青石板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那股阴寒之气，正顺着他受创的双臂经脉，更加疯狂地向丹田和心脉涌去。
“不可能……”
凌厉低头看着自己泛起不祥青紫色的手掌，指尖那层白霜似乎又浓了几分，眼中充满了荒谬与恐惧。
怎么会这样？自己堂堂灵枢境巅峰，青云宗大长老，竟然会被一个灵枢境初期的小辈一拳击退？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凌厉强撑着站直身体，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小杂种，就算老夫中了你的毒计，想要对付老夫，你还差得远！”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真气开始剧烈波动。
凌厉催动真气将体内的九阴煞剧毒暂时压制住，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灰败。
虽然战力大打折扣，可属于灵枢境巅峰的根基仍在。
林啸嗤笑一声，“你压制着毒素，又能发挥出几分实力？”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然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
没有试探，没有花哨，只有最纯粹的杀伐。
一记裹挟着风雷之声的直拳，撕裂了巷道中粘稠的空气，直捣凌厉心口。
凌厉又惊又怒，双目赤红如血。
他强行压内翻江倒海的阴寒毒煞，将所剩不多的真气尽数灌注于双臂。
青灰色的光芒在他的掌心浮现，交错成一道脆弱的屏障。
砰！
拳掌交击，凌厉整个人被那股蛮横的力量震得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湿滑的青石板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一口逆血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再来！”
林啸得势不饶人，脚下猛地一踏，地面青石炸裂。
他的身形如影随形，第二拳、第三拳接踵而至，化作一片密不透风的拳影。
每一拳都重若山岳，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凌厉防御的薄弱之处。
巷道中只剩下沉闷的撞击声和凌厉越发粗重的喘息。
“咔嚓！”
在林啸又一记凶猛的肘击下，凌厉的左臂发出不堪重负的骨裂声，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剧痛与深入骨髓的寒意，让这位大长老的面容彻底扭曲。
同时，凌厉的手掌也狠狠拍在了林啸的肋下。
噗！
林啸只觉得一股阴狠的劲力透体而入。
他闷哼一声，整个人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
“小杂种！”
一声困兽般的凄厉咆哮，从凌厉的喉咙深处炸响。
他彻底放弃了对体内九阴煞的压制，任由那致命的毒素疯狂侵蚀自己的五脏六腑。
死灰色的光芒自他双掌疯狂涌出，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林啸眼神一凝，从那股气息中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但他没有退。退，则气势一泄千里。
他深吸一口气。
“碎岳拳，崩山！”
林啸的右拳之上，仿佛凝聚了一座山岳崩塌的恐怖力量，迎向了那死灰色的毁灭光芒。
轰隆！
这一次的对撞，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沉闷巨响，仿佛整个巷道都在剧烈摇晃。
林啸的拳头摧枯拉朽，瞬间击穿了那道死灰色的掌印防御。
拳劲长驱直入，重重印在了凌厉早已凹陷的胸膛之上。
然而，就在拳头命中的瞬间，凌厉那只已经扭曲变形的手掌，也带着最后疯狂的怨毒，狠狠拍在了林啸的胸口。
噗！
林啸只觉得一股阴狠毒辣的死气透体而入，如同一万根冰冷的钢针，在他体内疯狂搅动。
他的内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移位。
他闷哼一声，整个人如同被重锤击中，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站稳。
一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再也抑制不住，狂喷而出，将身前的青石板染成暗红色。
他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苍白如纸。
林啸强行压内翻腾的气血，抬头望去。
凌厉靠着墙壁，缓缓滑落在地，胸膛塌陷，双目圆瞪，眼中的生机与怨毒正一同飞速消散。
林啸起身忍着剧痛一步步走到墙角，伸出颤抖的手，探了探凌厉的鼻息。
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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