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可把最后一串红灯笼挂在律所门口时，周明远正举着胶水站在梯子上，鼻尖沾着点金粉——他正帮苏晚贴"福"字，两人身后的春联被风吹得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歪歪扭扭的旧字迹。
"苏姐！"周明远探下脑袋，"你这'岁岁平安'的'安'字，右边少了一横！"
苏晚踮脚去够他手里的胶水，发梢扫过他手背："去年贴的时候，王奶奶说'安'字少一笔是'福'，要留个念想。"她的指尖碰到他腕间的平安扣——是上周他送的，刻着"晚"字的银质小扣，"再说了...不完美的才像生活。"
林亦可抱着年货礼盒从楼梯口上来，正撞见这一幕。她望着苏晚耳尖的薄红，又看了看周明远手忙脚乱扶梯子的模样，忽然想起上周苏晚在茶水间说的话："小周这孩子，总把社区猫窝的棉垫晒得比我办公室的咖啡还暖。"
"林律师！"周明远看见她，立刻从梯子上跳下来，"苏姐说要教你贴窗花，你来得正好！"他挠了挠头，"我...我刚才差点摔下来，苏姐扶了我一把。"
苏晚把胶水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去开窗："林律师，你来得正好——这扇窗的窗花，去年王奶奶说要贴'樱'字的，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侧头看向林亦可，"你说是不是该加朵樱花？"
林亦可望着窗外飘着的零星雪花，忽然想起严颂今早塞给她的保温桶——里面装着他煮的酒酿圆子，说"年夜饭要在律所吃"。她摸了摸腕间的樱花镯，转头对苏晚笑："好啊，我带了樱花剪纸。"
三人挤在窗前时，严颂抱着个纸箱从门口探进头："林律师，王奶奶让我捎来的。"他晃了晃箱子，"说是'樱时'陈姐托她给的，里面有盒樱花蜜，还有张老照片。"
林亦可接过箱子，打开的瞬间，一张泛黄的照片飘了出来。照片里，穿蓝布衫的陈素琴女士抱着个扎马尾的小姑娘站在樱花树下，小姑娘的脸被撕掉了半角——和严颂抽屉里那张奶奶的老照片，竟有七分相似。
"这是..."苏晚凑过来看，"陈姐的侄女？"
"应该是。"林亦可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边缘，"王奶奶说，陈姐年轻时有个妹妹，后来...去了外地。"她的目光落在照片背面的字迹上——"小棠，等春天再回家"，"小棠"两个字，和苏晚笔记本扉页的签名，笔画分毫不差。
苏晚的脸瞬间发烫。她想起上周在社区图书馆翻到的旧报纸，标题是"樱花设计师陈素琴：用花瓣织就春天"，照片里的女士，和眼前这张被撕掉半角的少女，眉眼像极了。
"苏姐？"周明远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你怎么了？"
苏晚慌忙把照片塞回箱子，耳尖红得要滴血："没...没什么。"她转身去厨房，"我去煮姜茶，林律师你们贴窗花吧。"
林亦可望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严颂。他正低头整理纸箱里的樱花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星子，突然说："林律师，我奶奶的日记本里...也提到过'小棠'。"
"真的？"林亦可凑过去，"她说什么？"
严颂翻开日记本，指着某一页："她说，'小棠是我见过最会画樱花的人，她的画里，每片花瓣都藏着春天'。"他的手指停在"春天"二字上，"后来...她去了南方，说要'种一片比律所楼下更盛的樱花林'。"
林亦可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手背。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却挡不住窗内的暖光。她忽然想起昨晚严颂在她耳边说的话："我总觉得...有些人，会在春天回来。"
"严律师。"她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我们...要不要去社区看看王奶奶？她昨天还说，想看看新贴的窗花。"
严颂的手臂收紧，把她往怀里拢了拢。他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哑得厉害："好。"他的手指轻轻她腕间的樱花镯，"这次...我带把更结实的锤子。"
厨房传来瓷碗轻碰的声响。苏晚端着姜茶出来，看见两人交叠的影子，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把茶碗放在桌上，转身去拿窗花，发梢扫过周明远的肩膀："小周，帮我递下那盒金粉。"
周明远手忙脚乱地翻出金粉，指尖却在碰到她手背时顿住。他望着她耳尖的红，突然说："苏姐，我...我去年贴的'福'字，少了一横。"
苏晚愣了两秒，忽然笑了："那...今年我们一起贴个完整的。"她接过金粉，在"福"字右边添了一笔，"这样...就是'福满人间'了。"
林亦可望着窗外的雪，又看了看屋内的三人。严颂在帮她调整窗花的角度，苏晚和周明远挤在桌前贴"福"字，金粉在他们指尖闪着光。她忽然明白，所谓青春，大概就是——有个人愿意和你一起，守着旧时光里的温暖，种着新日子里的希望，而身边的人，也在悄悄把春天，种进彼此的生命里。
"林律师！"严颂突然喊她，"你看这朵樱花！"他指着窗花上的图案，"和陈姐照片里的樱花，一模一样。"
林亦可凑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窗花上的花瓣。窗外的雪还在下，却己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鞭炮声。她望着严颂眼里的星光，又看了看苏晚和周明远交叠在金粉上的影子，忽然觉得，这个春节，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要暖。
"严律师。"她轻声说，"我们...回家吧。"
严颂的手臂收紧，把她往怀里拢了拢。他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轻得像片雪花："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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