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所的落地钟正敲响早上七点。严颂站在她身后，西装搭在臂弯里，手里端着杯温热的豆浆——是她上周说"早上喝这个比咖啡舒服"的口味。
"周延的律师半小时后到。"严颂把豆浆递给她，"王姐说证人休息室在二楼，我陪你上去？"
林亦可接过豆浆，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窗外的梧桐叶在风里翻卷，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她手账本上，最新一页画着律所楼下的老梧桐，旁边写着："今天要和严律师送周延出庭，希望春天最后的阳光，能照亮真相。"
"不用了。"她晃了晃手中的档案袋，"我昨天和张律师对过三遍证据，没问题。"她的目光扫过他西装内袋露出的半盒润喉糖——是上周她塞给他的，"你...要不要先去趟洗手间？"
严颂的耳尖微微发红。他低头整理袖扣，那是她去年生日送的，刻着"守"字的银质小扣："我...我只是怕你紧张。"
林亦可笑了。她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西装布料传来："我紧张的是...周延的律师会不会突然改口。"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毕竟...他叔叔的事，他可能也有顾虑。"
严颂的手指在档案袋上顿住。他想起上周周延在茶馆说的话："我叔叔临走前，攥着我的手说'别让小严等太久'。"此刻他望着林亦可眼里的坚定，忽然说："他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严颂从西装内袋摸出张照片，是周延叔叔的旧照——穿蓝布衫的老人抱着穿白衬衫的少年，背景是两棵交缠的树，"我奶奶说过，真正的守护，是连死都要把春天托住的人。"
林亦可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的老人。她想起王奶奶说的"双生树"，想起严颂手机里的全家福，终于明白——有些承诺，早就在时光里刻进了骨血里。
"严律师。"她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我们出发吧。"
律所楼下的老梧桐正飘着细叶。周延的律师陈姐站在台阶下，手里抱着一摞文件，看见两人时笑了笑："林律师，严助理，早。"
"陈姐。"林亦可点头，"周总呢？"
"在休息室。"陈姐指了指二楼，"他说...想再看看当年的合同。"
严颂的手指在档案袋上收紧。他想起周延昨天说的话："那份合同...我叔叔签完就烧了，但复印件在我这儿。"此刻他望着楼梯口的方向，轻声说："走吧。"
休息室的门虚掩着。周延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手里捏着份泛黄的合同复印件，阳光透过纱帘洒在他脸上，把皱纹照得像道温柔的河。
"小严，林律师。"他抬头，镜片后的目光温和得像春末的风，"我叔叔说，当年他替陈姐顶债时，口袋里装着半块樱花糖。"他的手指着合同边缘，"后来陈姐把糖纸夹在合同里，说'等春天再还你'。"
林亦可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严颂抽屉里的旧糖纸——是去年整理档案时发现的，边缘还留着淡淡的樱花香。
"周总。"严颂的声音沉稳得像敲钟，"您叔叔说的'春天'，是不是...指能和爱的人一起守着的日子？"
周延笑了。他从西装内袋摸出块糖纸，泛黄的纸页上印着模糊的樱花纹路："这是我叔叔留给我的。"他把糖纸推给林亦可，"他说，当年陈姐把糖纸给我时，说'小远的春天，要等小林来续'。"
林亦可的眼眶突然发酸。她望着糖纸上的樱花纹路，想起严颂总在她加班时留的热粥，想起他说"奶奶说守护的心意能撑过整个冬天"。原来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早被岁月织成了线，串起了两代人的守护。
"周总。"她擦了擦眼泪，"我们想请您...出庭作证。"
周延点点头，把合同复印件推过来："这是原件扫描件，我让人从档案馆调的。"他的目光落在严颂脸上，"小严，你奶奶说的'守春天的人'，是不是...林律师？"
严颂的手指微微发颤。他伸手碰了碰林亦可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糖纸传来："是。"
窗外沙沙作响。陈姐站起身，把文件收进公文包："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们去法院。"
去法院的路上，林亦可望着车窗外飞掠的梧桐叶，忽然说："严律师，你觉不觉得...周延叔叔和我们很像？"
"像？"
"嗯。"林亦可摸了摸腕间的银镯，"他守着陈姐的春天，你守着我的春天，而我们...守着彼此的春天。"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这样...算不算另一种圆满？"
严颂的手臂收紧，把她往怀里拢了拢。他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哑得厉害："算。"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腕间的银镯，"比圆满...更圆满。"
法院的玻璃门在眼前打开时，阳光正好铺满台阶。林亦可望着周延挺首的背影，又转头看向严颂——他的西装笔挺，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星子。
"严律师。"她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说，"等下出庭，我要牵你的手。"
严颂的耳尖瞬间红透。他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银镯传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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