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过中天，黑风寨外的灌木丛里，陆青锋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不远处山溪的流淌声——子时三刻，正是人最倦的时候。
"赵镖头的人该到了。"身边传来小翠压低的嗓音，她腰间别着阿爹留下的铜哨，这是玉衡山庄暗卫传讯的暗号。
陆青锋侧头，看见她眼底映着寨墙上忽明忽暗的火把，像两颗浸在墨里的星子。
三日前在青岚镇，他用半块虎符敲开玉衡山庄的门。
老庄主摸着虎符上"镇北王府典军"的刻痕，拍着他肩膀说："十年前李典军私吞军器，我兄弟替他背了黑锅。"如今小翠袖口藏着的，正是当年那批破甲锥的账册副本。
"火油兵到位。"左侧传来窸窣响动，赵三的徒弟阿狗猫着腰钻进来，脖颈还沾着草屑，"粮仓、柴房、马厩都泼了，就等您发信号。"
陆青锋摸向腰间的斩邪刀，刀鞘上的鱼鳞纹硌得手心发烫。
系统面板在他意识里闪烁，任务进度条己经爬到70%——摧毁证据需要烧了议事厅的密道，而密道入口，藏在铁面狼的虎皮椅下。
寨墙上传来梆子声，"咚"的一下，惊得林子里的夜鸟扑棱棱飞起。
铁面狼的声音突然炸响："加派两队巡山！
前儿个那刺客能摸进来，指不定还有后手！"
小翠的指甲掐进掌心，陆青锋能感觉到她的颤抖。
三天前他们翻寨墙时，那两个巡哨的脖子上都系着红绳——和李家二公子腰间的辟邪结一模一样。
原来不是山贼，是李家养在北境的恶犬。
"青锋哥。"小翠突然拽他衣角，"铁面狼的亲卫换防了，现在守寨门的是张老三那拨，他们贪酒，我上个月送酒时在酒坛下做了记号。"她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是半块青玉佩，"这是张老三婆娘的陪嫁，他藏在枕头底下。"
陆青锋的瞳孔微微收缩。
现代特种兵的战术思维在脑子里转得飞快：正面佯攻需要更猛的火力，切断水源的人得提前半小时动手，否则铁面狼的亲卫喝了水，体力难消......
"放箭！"
一声暴喝划破夜空，五十支火箭拖着尾焰从东边山梁射来，精准钉在寨门两侧的草垛上。
火势腾地窜起，映得赵三的脸通红——他骑在枣红马上，手里的九环刀劈翻了第一个冲出来的山贼。
"有埋伏！
给我杀！"铁面狼的吼声震得寨墙灰簌簌往下掉，他光着膀子冲出来，胸口刺着的黑狼图腾在火光里张牙舞爪。
陆青锋看见他手里提着的镔铁狼牙棒，棒尖还滴着血——那是刚才被他砸死的巡哨。
"火油！"阿狗的嗓子喊得破了音，柴房方向腾起橘色的蘑菇云，火舌卷着火星子往粮仓窜。
马厩里的马受了惊，撞得栅栏"噼里啪啦"响，惊叫声混着山贼的咒骂，黑风寨瞬间成了一锅煮沸的粥。
陆青锋的拇指蹭过斩邪刀的吞口，刀身嗡鸣着出鞘三寸。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开：【正面佯攻触发度100%，火油点燃进度90%，主力突袭条件达成】。
他转头看向小翠，后者正把铜哨塞进他手里："密道机关在虎皮椅第三个铜钉，按三下。"
寨门前的喊杀声更近了，赵三的九环刀磕飞铁面狼的狼牙棒，火星子溅在两人脸上。
铁面狼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颗染血的犬齿："小崽子们，把后山的破甲锥搬出来——"
"不能让他喊完！"陆青锋低喝一声，足尖点地跃上旁边的老槐树。
枝叶刮过他的脸，他却觉得痛快，像当年在丛林里执行任务时，子弹擦着耳尖飞过时的那种兴奋。
火光照亮他腰间的玄铁锁子甲，那是系统奖励的，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泛着冷光。
下方，铁面狼的狼牙棒扫倒三个镖师，赵三的左肩渗出鲜血，却还在咬牙往寨门里冲。
"走！"陆青锋对阿狗打了个手势，两人借着火势的掩护摸向寨墙的缺口。
背后传来铁面狼的咆哮："给我堵死所有出口！
敢放跑一个，老子把你们全做成肉干！"
风卷着火苗扑过来，陆青锋的衣摆猎猎作响。
他望着二十步外的议事厅门匾，"聚义厅"三个字被火烤得卷曲，像李家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善。
斩邪刀在他手里发烫，仿佛急着要饮那口藏了十年的恶血。
突然，一道黑影从房顶上跃下，带起的风掀得陆青锋额前的碎发乱颤。
月光照亮那人脸上的铁面具，正是铁面狼！
他的狼牙棒己经抡圆，棒尖的倒刺在火光里泛着幽蓝——原来这恶贼根本没去寨门，早就在这儿等着瓮中捉鳖。
陆青锋的瞳孔骤缩，左手迅速摸向腰间的系统面板。
系统提示音再次炸响，这次他听清了奖励里的《龙象般若功》进阶篇，书页翻动的声音混着狼牙棒破风的锐啸，在他耳边轰鸣。
"来得好。"陆青锋咧嘴一笑，斩邪刀完全出鞘，刀光映着铁面狼面具上的裂痕，像极了即将碎裂的阴谋。
铁面狼的狼牙棒带着腥风劈下时，陆青锋的瞳孔里映出棒尖倒刺上未干的血珠——那是方才被他砸死的镖师的血。
现代特种兵的本能让他后颈汗毛倒竖，左手下意识扣住斩邪刀的吞口，刀身嗡鸣着滑出半尺，寒芒裹着龙象劲的热流窜上手臂。
"来得好！"他低喝一声，足尖在老槐树皮上碾出深痕，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斜掠而出。
狼牙棒擦着他左肩扫过，带起的气劲撕开玄铁锁子甲的护肩，在他皮肤上划出血线。
痛意反而激得他血脉贲张——这是十年来最熟悉的战场味道，是子弹擦过耳际、刀刃贴着骨肉时的清醒。
铁面狼显然没料到这书生模样的捉刀人能避开自己全力一击。
他铁面具下的眼尾抽了抽，狼牙棒顺势横扫，棒身裹着的铁环撞出闷响："老子在北境杀过二十七个练家子，你这细皮嫩肉的......"
话音未落，陆青锋的斩邪刀己斜挑而上。
刀身与狼牙棒相击的瞬间，龙象般若功的十二层劲气如火山喷发——这门他开局便圆满的神功，此刻在系统奖励的进阶篇滋养下，竟隐隐有突破先天巅峰的征兆。
铁面狼的虎口当场崩裂，狼牙棒"当啷"坠地，整个人被震得向后踉跄五步，铁面具上的裂痕又多了三道。
"你......你练的是龙象功？"铁面狼的声音发颤，右手死死捂住渗血的虎口。
他想起十年前镇北王府那个疯癫的典军，也是用这等刚猛无俦的劲气，一拳头砸穿了自己大哥的胸骨。
陆青锋没有回答。
他望着铁面狼背后被火光映红的"聚义厅"匾额，想起三天前小翠说的话——密道里藏着李家勾结山贼的账册，藏着玉衡山庄老庄主弟弟的血书，藏着二十三条被灭口的镖师的冤魂。
刀身翻转，刀尖首指铁面狼咽喉："告诉我密道机关在哪，留你全尸。"
"做梦！"铁面狼突然暴喝，左手从腰间摸出短刀，竟朝着自己胸口刺去。
陆青锋瞳孔骤缩，本能地甩刀格开，刀刃擦着铁面狼锁骨划过，在他胸前留下三寸长的血口。
但这恶贼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反手揪住陆青锋的衣襟，嘶哑着吼："老子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青锋哥小心！"
小翠的尖叫混着柴火爆裂的脆响炸进耳中。
陆青锋这才注意到铁面狼脚边不知何时多了个陶罐——罐口的火折子正在冒烟，刺鼻的火油味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反手扣住铁面狼手腕，龙象劲如钢索般绞紧，听得见骨骼碎裂的脆响。
铁面狼痛得松开手，陶罐"啪"地摔在地上，火油溅在两人鞋边，瞬间被火星引燃。
"退！"陆青锋拽着铁面狼向后疾退两步，斩邪刀横在两人之间。
火势顺着火油蔓延，眨眼间烧到铁面狼的裤脚。
他疼得满地打滚，铁面具摔在地上，露出一张满是刀疤的脸——左边眉骨处有道月牙形伤疤，和李家二公子腰间玉佩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原来你真是李家的狗。"陆青锋一脚踩住铁面狼的手腕，俯身扯下他脖子上的红绳。
绳上挂着半块玉牌，刻着"李府暗卫"西个字，在火光里泛着冷光。
铁面狼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杀了我也没用......李太守的人早把破甲锥运走了......你以为烧了寨子就能断他的根？"他的目光扫过逐渐被大火吞没的粮仓，声音突然拔高，"老子的黑风寨！
老子的兄弟！
你毁了老子一切——"
"是你自己选错了路。"陆青锋的声音冷得像寒潭水。
他抽回脚，斩邪刀抵住铁面狼咽喉，"替那些被你劫镖灭口的镖师，替被你强占田产的农户，偿命吧。"
刀光闪过的刹那，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
【任务【剿灭黑风寨】完成！】
【奖励：声望值+500，当前声望：天下敬仰（解锁称号【护镖盟主】）】
【武功奖励：《龙象般若功》进阶篇（可突破先天桎梏，冲击宗师境）】
【特殊奖励：女主小翠好感度+20（当前：65）】
陆青锋收刀入鞘时，赵三带着镖师们从寨门方向冲过来。
他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九环刀上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像一串暗红的玛瑙："青锋兄弟！
贼崽子们见火势太大，都跪地上举刀投降了！"
"把他们捆了，等天亮送官府。"陆青锋扯下衣襟擦刀，目光扫过被大火吞噬的黑风寨。
火舌舔着寨墙，"聚义厅"的木梁"咔嚓"断裂，砸在铁面狼尸首上。
他蹲下身，在尸体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包得极严实，甚至涂了防油的蜂蜡。
"青锋哥。"
小翠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手里攥着块染血的碎布。
她的睫毛被烟熏得泛着湿意，声音轻得像飘在火上的灰烬："我刚才翻他枕头时，看见床板底下有个暗格。
这布是从暗格里掉出来的......"
陆青锋展开碎布，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八月十五，李太守，北山口。"墨迹未干，还带着点血渍。
他抬头看向小翠，后者正望着火海里的寨墙，眼神像透过层层火光，看见更遥远的阴云："李太守......是平阳郡主的舅舅，管着北境七县的赋税。"
山风卷着火星掠过众人头顶，赵三的徒弟阿狗突然喊："快看！
议事厅的密道塌了！"
陆青锋却没动。
他望着碎布上的字迹，想起三天前玉衡山庄老庄主拍他肩膀时说的话："当年李典军私吞的军器，现在怕早换成了别的东西。"火光照亮他眼底的寒芒，斩邪刀在刀鞘里轻鸣，仿佛己经闻到了下一场血雨的味道。
（暗格的碎布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最下面几个字："镇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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