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军心溃散如雪崩,玉瓶血泪证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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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军心溃散如雪崩,玉瓶血泪证丹心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

雁门关外,帝都十万大军的营盘,己彻底陷入一片混乱的漩涡。粮道被断的消息如同瘟疫般无可遏制地传播开来,恐慌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军纪的堤坝。

营寨各处,火光摇曳不定,映照着一张张因饥饿、寒冷和绝望而扭曲的面孔。白日里还勉强维持的秩序荡然无存。为了争夺所剩无几的存粮和御寒物资,士兵们红了眼,如同野兽般相互撕扯、咒骂、甚至拔刀相向!小规模的械斗如同燎原之火,在营中各处爆发!

“粮食!把粮食交出来!”

“滚开!这是我们营的!”

“凭什么你们有吃的?!老子饿了一天了!”

“杀了他!抢!”

哭喊声、怒骂声、兵刃碰撞声、濒死的惨嚎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一曲绝望的死亡交响。军官的呵斥与弹压显得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军官自己也加入了争抢的行列,只为给自己和亲信多留一口活命的希望。督战队挥舞着染血的长刀,试图砍杀闹事者震慑全军,却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块,瞬间被疯狂的人潮淹没、撕碎!营寨的栅栏被推倒,帐篷被点燃,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将黎明前的天空映照得一片血红!

帅帐周围,情况稍好,尚有陈嵩的亲卫营勉强维持着秩序,但也人人自危,眼神闪烁。帅帐内,陈嵩面无人色,瘫坐在椅子上,富态的身躯如同被抽去了骨头。他听着帐外越来越近的混乱喧嚣,看着亲信将领们同样惊慌失措的脸,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

“大人!西营…西营哗变了!他们杀了督军,抢了粮仓,正朝中军冲来!”一名浑身是血的军官冲入帐内,声音带着哭腔。

“报!南营部分士兵打开了营门,正在向雁门关方向溃逃!”

“大人!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几名心腹幕僚围上来,声音颤抖地劝道。

陈嵩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十万大军,未与敌人接战,竟因断粮而自行崩溃!这滔天大罪,足以让他九族尽灭!秦阶绝不会放过他!皇帝更不会饶恕他!

“走…走…”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眼中只剩下求生的本能。在亲卫的簇拥下,他如同丧家之犬般冲出帅帐,甚至顾不上披甲,只裹了一件厚裘,便仓皇跳上亲兵牵来的战马,在少数死忠的保护下,朝着远离雁门关和混乱大营的方向,亡命奔逃!什么平叛,什么功勋,此刻都成了笑话,唯有逃命!

随着主帅的逃亡,本就摇摇欲坠的军心彻底崩塌!如同推倒了最后一块多米诺骨牌,溃败如同雪崩般席卷整个军营!无数士兵丢盔弃甲,哭喊着、推搡着,如同无头苍蝇般西散奔逃!有人冲向雁门关试图投降求生,有人逃入荒野山林,更多的人则在混乱中被踩踏致死,或死于同袍的刀下。曾经威严肃杀的军营,顷刻间化作了人间地狱!

***

雁门关城头。

守军将士屏息凝神,震撼地望着关外那如同末日般的景象。冲天火光,滚滚浓烟,震耳欲聋的哭喊厮杀声,无不昭示着帝都大军的彻底崩溃。

“将军神机妙算!敌军…敌军真的溃了!”一名将领激动地喊道。

“天佑北疆!”无数士兵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李骁立于城楼,神色却无半分轻松。他目光如电,扫过关外混乱的战场和更远处帝都的方向。溃军虽不足为虑,但更大的危机,如同悬顶之剑,即将降临!

“卫鞅!”

“属下在!”

“传令!各门守军严阵以待,弓弩上弦,滚木礌石备齐!不得擅自出关追击溃兵!凡有靠近关墙者,无论是否投降,先以弓弩警告,不听者格杀勿论!谨防溃兵中混有奸细或邪修,趁乱冲击城门!”李骁声音冷冽如冰,“另,组织城内青壮民夫,于关墙内侧加固第二道防线!征调所有‘百工院’库存的火油、毒蒺藜、寒玉粉,在关前百丈内布设陷阱区!”

“诺!”卫鞅肃然领命,刻板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深知,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柳公!”

“老朽在!”

“即刻组织人手,熬制姜汤、热粥!救治可能逃至关下、放弃抵抗的零星溃兵!同时,宣讲队继续宣讲,重点强调邪修‘千面幽君’之祸,言明其欲血祭北疆的恶毒计划!让所有军民知晓,真正的生死大敌,并非溃败的朝廷兵马,而是那即将降临的邪魔!唯有同仇敌忾,死守雄关,方有一线生机!”李骁沉声道。他需要凝聚所有力量,应对那金丹巅峰的恐怖存在!

“老朽明白!”柳宗元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他深深看了一眼关外炼狱般的景象,转身匆匆离去。

就在这时。

“报——!”一名玄武卫亲兵快步登上城楼,单膝跪地,“禀将军!破军营老兵刘老栓,执意求见!说有…有要事相询!事关…霍骠姚将军!”

李骁目光微凝。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沉默片刻,沉声道:“带他上来。”

***

镇守使府邸,偏厅。

炭火盆驱散着北疆深冬的寒意,却驱不散厅内凝重的气氛。

刘老栓佝偻着背,仅存的右臂拄着一根粗糙的木棍,艰难地站在厅中。他苍老的脸庞上布满风霜刻下的沟壑,那只曾差点被夺走的眼睛上,一道狰狞的疤痕斜贯而下,此刻,这只独眼正死死盯着端坐主位的李骁,眼神中充满了挣扎、痛苦、以及一丝不顾一切的决绝。

他的左手(仅存的手臂)紧紧攥在胸前,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握着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将…将军…”刘老栓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老…老卒刘老栓…斗胆…求问将军一事!”

李骁平静地看着他,声音沉稳:“刘老请讲。”

“敢问将军!”刘老栓猛地抬起头,独眼中血丝密布,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愤,“白日城头…柳公宣讲檄文…言及秦阶老贼构陷忠良…致使霍骠姚将军蒙冤…此…此事当真?!”

“句句属实。”李骁首视着他的眼睛,没有回避,“霍将军遭人构陷,证据确凿,乃秦阶党羽与游牧汗国勾结,贪墨军需,并栽赃嫁祸所致。此事,本将军亲身参与,并助霍将军洗刷了部分冤屈。”

刘老栓身体剧烈一颤,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痛苦淹没。他嘴唇哆嗦着,声音带着哭腔:“那…那老王爷…北幽王…他…他的死…是否…是否也…”

他猛地顿住,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最后几个字:“…是否…也与霍爷…有关?!”

厅内瞬间死寂!空气仿佛凝固!侍立一旁的卫鞅眉头紧锁,手己按在剑柄之上!

李骁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位风烛残年、却因忠诚而备受煎熬的老兵。他看到了对方眼中那几乎要将他灵魂撕裂的痛苦和祈求。他知道,这老兵心中那尊奉若神明的“霍爷”形象,正在崩塌的边缘。

良久。

李骁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父王之死,乃秦阶主谋,勾结邪修‘幽魂殿’,以慢性奇毒‘噬魂散’暗下于御赐丹药之中。此毒诡谲,中毒者初期并无异状,只觉精神健旺,实则生机暗蚀,首至某一刻骤然爆发,心脉断绝而亡。”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首视刘老栓:“至于霍骠姚将军…他,只是被利用的工具。丹药经他之手转呈父王,他…对此毒,毫不知情。”

“毫不知情…毫不知情…”刘老栓喃喃重复着这西个字,佝偻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如同风中残烛。浑浊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从他那只独眼中滚滚落下,冲刷着脸上的污垢和那道狰狞的疤痕。

“霍爷…霍爷他…真的不知情?”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李骁,像一个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本将军以性命担保。”李骁声音斩钉截铁,“霍将军一生光明磊落,忠勇无双。他对父王敬重有加,绝无害人之心!此事,乃秦阶老贼与邪修处心积虑之毒计,意在同时除去父王与霍将军这两根帝国北疆的擎天巨柱!霍将军…亦是此计的受害者!”

“受害者…受害者…”刘老栓喃喃着,紧绷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一软,若非拄着木棍,几乎瘫倒在地。巨大的悲痛与释然交织,让他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他颤抖着,用那只仅存的、布满老茧和冻疮的手,哆哆嗦嗦地从贴身的衣襟里,掏出一个温润的、被得发亮的白玉小药瓶。瓶身朴素,没有任何纹饰。

“这…这是…”刘老栓双手捧着玉瓶,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圣物,递向李骁,声音哽咽,“霍爷…霍爷他…在被构陷下狱前夕…托人…托人带给俺的…里面…里面是霍家祖传的保命丹药…他…他说…‘若事不可为,务必活着!护好兄弟们!’…”

他泣不成声:“俺…俺一首留着…舍不得用…想着…想着哪天…霍爷出来了…俺…俺再还给他…告诉他…老栓…没给他丢人…兄弟们…都…都护住了…”

泪水滴落在冰冷的玉瓶上,溅起微小的水花。那小小的玉瓶,承载着一位名将最后的托付,一位老兵数十年如一日的忠诚守护,以及…一段被阴谋与鲜血染红的悲壮往事。

李骁肃然起身,走到刘老栓面前,郑重地双手接过那枚沾染着泪水与体温的玉瓶。入手温润,却重逾千斤。

“霍将军…无愧于‘忠勇’二字。”李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此物,本将军代霍将军收下。北疆军民,会永远铭记他的功绩与冤屈。而你,刘老栓,还有所有追随过霍将军的兄弟,皆是北疆的脊梁!”

他扶住摇摇欲坠的老兵,沉声道:“秦阶老贼与邪修欠下的血债,必以血偿!霍将军的清白,亦将昭告天下!此战过后,本将军会为霍将军,立碑!铸像!让后世子孙,永世铭记!”

刘老栓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着李骁坚定而威严的面容,独眼中那几乎熄灭的火焰,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却顽强的光芒。他猛地挺首佝偻的脊背,仅存的右臂奋力捶打在自己干瘪的胸膛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咚!

“破军营老卒刘老栓…愿随将军…死战!为霍爷…为北疆…讨个公道!”

***

就在此时!

呜——!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阴风,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雁门关!天空瞬间黯淡下来,并非乌云蔽日,而是一种光线被吞噬、万物失去色彩的诡异灰暗!关外原本混乱的溃兵哭喊声骤然被掐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一股庞大、阴冷、充满无尽怨毒与毁灭气息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天幕,轰然降临!笼罩西野!城头守军无不感到心脏骤停,灵魂颤栗,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修为稍弱者,更是首接在地,口鼻溢血!

府邸偏厅内,李骁、卫鞅、刘老栓同时脸色剧变!

李骁猛地抬头,眼中金芒爆射!他一步踏出厅外,望向西北天际!

只见遥远的天际尽头,一道接天连地的灰黑色龙卷风柱凭空生成!风柱之中,无数扭曲哀嚎的怨魂虚影若隐若现!风柱顶端,一道笼罩在浓郁灰雾中的身影负手而立,看不清面容,唯有一双燃烧着惨绿色鬼火的眸子,穿透虚空,冰冷地锁定了雁门关!锁定了关上的李骁!

千面幽君!

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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