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马关西门城头。
霍骠姚雷火怒射,折断苍狼帅旗,铁勒前锋攻势为之一挫。但旋即,远处低沉的号角声如垂死巨兽的咆哮,新的敌军火把如同燎原之火,更汹涌地从地平线压来!铁勒主力到了!
霍骠姚眼神锐利如刃,瞬间判定大局。他一把拽过满脸土灰的守城校尉:“传令!箭矢火油优先供应正西门!其余三门只留示警兵力,虚张声势!伤兵立刻撤下城头,由民壮替换!”
“将军!”校尉嘶声道,“北门守备最弱,若敌佯攻西门,主力偷袭北门…”
“他们主攻就是西门!”霍骠姚斩钉截铁,指向城外敌军新出现的几架巨大的攻城锤和云车,“那是西漠‘血狼部’的精锐!冲我来的!北门那边,”他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自有‘惊喜’等着!执行军令!”
校尉心神剧震,不敢再疑,抱拳领命飞奔而去。
城下攻城锤沉闷的撞击声己如地鼓般响起,每一次撞击都让城墙微微战栗!李骁背靠冰冷垛口,剧烈喘息。眉心的青芒黯淡得几乎熄灭,强行“点化”与激战带来的透支如千万根针在经络骨髓中攒刺!更恐怖的是丹田深处那复苏的饕餮旋涡,正贪婪地吞噬着他每一丝刚恢复的微弱气血,发出无声的尖嚎——饿!极限的饿!
噗通!噗通!
几名新撤下的重伤士卒被民壮抬着,从李骁脚边经过。血腥气混杂着内脏破裂的腥臊扑面而来。其中一人肠穿肚烂,只靠残破皮甲兜着淌出的秽物,气若游丝;另一人胸口插着半截断矛,每一次呼吸都带出血沫气泡……
李骁胃袋痉挛,喉头翻滚着酸水!这浓烈的血气死气,非但没有诱惑,反而让他感到本能的厌恶与灵魂深处的寒意!若为生存而掠…我宁死! 这念头如同惊雷炸响!
就在此时!
眉心那点沉寂的青芒核心猛地一跳!一股冰凉古老、充满悲悯的宏大意志倏然扫过——并非主导,更像一次来自生命本源的共鸣回响!
嗡!
识海深处,一篇从未有过的、比“引气篇”更复杂玄奥万倍的立体道韵篇章骤然亮起!无数由纯粹意念构成的古朴篆文流转生灭,阐述着物质结构重组、能量转化守恒的无上玄理!
夺天造化经·造物初篇!
生死绝境下的意志淬炼,触发了功法核心更深层的传承!
没有时间体悟!城下攻城锤撞击越加疯狂!城墙在呻吟!砖石灰扑簌簌落下!
李骁目光扫过脚边重伤垂死的士卒,又猛地看向城墙上翻滚躲避箭雨的守军。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绝望中诞生!
造物!不是掠夺!是创造!哪怕是最粗糙的“创造”!
他踉跄冲到那胸插断矛的士卒身边,无视令人作呕的伤势,双目死死盯住那穿透皮肉、折断的粗糙木制矛杆!意念瞬间沉入青芒,疯狂解析那矛杆的木料纤维结构、碎裂断口形态、矛杆与铁矛头的连接处崩开的缝隙!
修复它?不可能!时间不够!力量不够!但…加固?局部强化?
意念引导下,体内残存的可怜真元混合着眉心青芒内蕴含的微弱造化之力,不再是之前的治疗性输入,而是化作一道无形刻刀般的高频震荡波束,狠狠“凿”向矛杆木纤维断裂最严重、应力最集中的几个关键节点!
噗!噗!噗!
细碎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在矛杆内部响起!木屑粉尘从缝隙中被震出!断裂的纤维在震荡中竟被强行压合!部分木质素如同被无形高温瞬间“融化”又“塑形”,将那几处致命断裂点强行弥合!短短数息,断矛虽未复原,但整体稳固度竟提升了数倍!
李骁眼前发黑,真元彻底干涸!但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重伤士卒因剧痛而濒临崩溃逸散的微薄生命元气,仿佛被那处“塑形”点牵引,竟然有一丝微弱到极致的气息,主动反哺融入青芒!
虽然杯水车薪,却如久旱甘霖!更是验证了“万物互通,损有余而补不足”的造物至理!代价小,反馈快!
“有效!”李骁眼中迸发出异彩!他如法炮制,扑向旁边城墙上刚被砸出裂缝的巨大垛口砖石!意念集中锁定向数处关键受力点的砖石内部微小裂缝!
嗡!
青芒高频震荡!
粉尘簌簌!
虽然无法让裂缝消失,但裂纹的扩张趋势竟被强行延缓数倍!结构强度陡增!
他不再追求完全“造物”,而是用最低限度的力量进行“微塑形”、“局部强化”!
修复兵器裂纹!
加固城砖裂缝!
甚至将散落地面的铁蒺藜尖刺稍作打磨增其锐度!
每一次细微操作,都伴随着周遭混乱战场上逸散能量的微弱反哺!
虽无法阻止大局,却在各个角落形成无数微小的“支点”!如同在倾覆的巨轮下,埋下了一颗颗虽小却硬的钢钉!城防的崩塌速度被延缓了!守军压力得到了极其宝贵的缓冲!
霍骠姚敏锐地发现了城墙局部防御强度的异常提升!他虽不知缘由,却当机立断:“传令!所有兵卒!弃用破损兵器!换用后备军械!民壮全力加固城防薄弱点!”战场效率竟因此提升了半成!
但危机并未解除!城下铁勒主力的号角越发急促!重甲步兵扛着巨大的撞木盾,如移动的山峦缓缓压上!
***
霍府地窖深处。
烛火摇曳,光影在柳宗元枯槁的脸上跳动。李惊鸿将染血绢帛再次展开在他面前:“柳公,这是唯一能扳倒朝中巨蠹的铁证!你必须活下去!告诉我,账册中涉及最核心的人物除了首辅秦,还有谁?!江北盐铁案,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盘?!”
柳宗元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一个个被血浸透的名字,喉咙里发出风箱般的喘息:“名册…第七页…朱砂三角…画圈的…才是…核心…操棋手…”他猛地咳出黑血,声音破碎,“…不止…盐铁…军需…北幽王府…被构陷…也…也和他们…有关…”
“北幽王?!”李惊鸿瞳孔骤缩!李骁浑身剧震!父王之死?!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巨响猛地在头顶地面炸开!整个地窖剧烈摇晃,尘土簌簌落下!闷热的血腥气弥漫开来!隐约能听到地面传来疯狂的喊杀声、兵刃交击声!
“不好!”李惊鸿闪电般吹熄蜡烛,将柳宗元塞入角落草垛,抓起长剑贴在窖门后!李骁强撑精神,将“造物”感悟凝聚的一丝微薄力量,悄然注入窖门合页和门栓,将其强度瞬间提升数倍!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狠狠砸在窖门之上!木屑纷飞!但被加固的门栓顽强地支撑着!
“柳宗元!交出账册!饶你不死!”一个刻意压低、却掩不住阴狠戾气的陌生声音在门外响起!显然,有人趁着城防混乱,精准地杀到此处!
“将军!是…是刘麻子!张将军的亲兵队正!”墙角阴影里,柳宗元抱头缩着的王府老仆突然惊恐地低叫,“那腰牌…我认得…张副将的人!他…他是首辅的人?!”
内应!军中内应!在城破关头终于图穷匕见,首取核心证据!
窖门在连续重击下开始变形!李骁与李惊鸿背靠背,剑锋匕首相向。柳宗元死死抱着账册,眼中闪过绝望与悲愤。
头顶,赤马关的血火映红了半边天穹;脚下,致命的阴谋己抵近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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