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冬日余温
县城的冬天总是格外漫长。关健站在教室窗前，看着操场上零星几个打篮球的身影，呼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一层薄雾。自从和张欣然分手后，时间仿佛变得格外粘稠，每一天都过得很慢，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溜走。
放学铃声响起，关健慢悠悠地收拾着书包。王胖子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今晚去老地方？"
"老地方是哪？"后座的刘洋转过身来，一脸好奇。
"还能是哪？网吧啊！"王胖子拍拍关健的肩膀，"最近关哥可是我们网吧的VIP，一天不看见他上网，老板都想给他发寻人启事。"
关健笑了笑，没反驳。这段时间，他确实习惯了在网吧消磨时间。游戏里的虚拟世界比现实简单得多，至少在那里，输赢都明明白白。
县城中心的"极速"网吧里，烟雾缭绕。关健熟练地开机，戴上耳机，瞬间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王胖子和刘洋各自占据一台电脑，时不时传来键盘激烈的敲击声和兴奋的喊叫声。
"关哥，看什么呢？"刘洋突然凑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哟，这不是李明吗？"
关健这才发现，自己的目光不知不觉地落在网吧门口。李明正搂着一个女生的腰走进来，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十分亲密。女生穿着浅蓝色羽绒服，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看起来像是高三的学生。
"谁啊这是？"王胖子也探过头来，"李明新女朋友？"
关健摇摇头，心里莫名涌起一阵烦躁。他调转视线，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游戏角色因为他的走神被敌人击杀，队友在语音里开骂，他却充耳不闻。
晚上，关健照例和死党们去了县城新开的KTV。包厢里灯光昏暗，音乐震耳欲聋。他拿着麦克风，唱的歌越来越跑调，却毫不在意。酒精让他的脸颊发烫，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
"关哥，少喝点。"王胖子夺过他的酒杯，"明天还要上课呢。"
关健甩开他的手，又开了一瓶啤酒："放心，喝不醉。"
凌晨两点，关健摇摇晃晃地走出KTV。冬夜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却浇不灭他心中的燥热。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王胖子发来的消息：「兄弟，李明那家伙在学校里炫耀，说昨晚带妹子去开房了。」
关健盯着这条消息，胃里一阵翻腾。他想起张欣然，想起那个冬天她冰冷的眼神。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最终只回了一个「哦」字。
第二天早上，关健顶着一对黑眼圈走进教室。数学课上，他盯着黑板上的公式，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窗外的梧桐树上，几只麻雀在枝头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地叫着。
"关健，这道题你来解答。"张老师突然点名。
关健慌乱地站起来，脑子一片空白。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窃笑声，他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灼烧着他的皮肤。
下课后，王胖子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兄弟，看见没？李明又带新妹子了！"
"在哪？"关健皱眉。
"食堂门口。我亲眼看见的，那妹子可漂亮了，穿着粉色大衣，跟个仙女似的。"王胖子压低声音，"听说是个高三的学姐，叫赵雨晴。"
关健的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他想起那个在KTV见过的蓝色羽绒服女生，又想起张欣然温暖的笑容。酒精的后劲涌上来，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放学后的台球厅里，烟雾缭绕。关健握着球杆，却怎么也找不到准头。一连几杆都没能清台，他烦躁地把球杆扔在桌上。
"关哥，怎么了？"刘洋看着他，"最近状态不对啊。"
"没...没什么。"关健摇摇头，起身去吧台买了瓶啤酒。
晚上，关健躺在床上，手机屏幕亮起。是初中同学陈明发来的消息：「兄弟，李明在学校里牛逼坏了，到处吹他新交的学姐女友。」
关健盯着这条消息，突然感到一阵无力。他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发呆。窗外，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银色的光带。
周末，关健独自去了县城边缘的一家小酒馆。酒馆里人不多，昏黄的灯光下，几个中年男人围坐在角落的桌子旁喝酒聊天。他坐在吧台前，要了一瓶啤酒，默默地喝着。
"一个人？"酒保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
关健点点头，仰头灌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他心中的烦闷。
走出酒馆时，冬夜的寒风迎面扑来。关健裹紧羽绒服，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独。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陈明发来的照片：李明搂着一个女生的腰，站在学校门口，背景是飘落的雪花。
关健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最终只是轻轻关掉手机。他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星星稀疏地挂在天幕上，黯淡无光。寒风吹过，他打了个寒颤，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回到宿舍，关健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窗外，县城的灯光星星点点，像散落在夜空中的星辰。他想起张欣然温暖的笑容，想起那些己经逝去的时光，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惆怅。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王胖子发来的消息：「兄弟，元旦一起跨年？」
关健想了想，回复道：「好。」
也许，新的一年会带来新的开始。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黑暗中的寂静。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他知道自己需要时间，需要空间，更需要勇气去面对那些无法逃避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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