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残骸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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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残骸回响

 

冰冷、坚硬、带着某种金属特有的钝感。

这是混沌光点(或者说,包裹着它的光茧)在空间跳跃的剧烈撕扯感消失后,传递回来的第一感知。并非之前那片破碎虚空中无序漂浮的琉璃质感,而是一种……稳固的、带有明确边界的触感。

林默、秦月、守墓人残留的冰冷意志——这三股交织融合的意识,在空间跃迁的颠簸中短暂地晕眩、混乱,此刻正随着感知的恢复而重新凝聚。新生的混沌光点如同一个微型的核心处理器,稳定地运转着,将融合后的感知缓慢梳理。

“光”……极其微弱。

并非星火核心的纯净白芒,也不是观测站应有的柔和照明,而是一种……冰冷的、如同濒死星辰余烬般的……暗红色微光。这光芒从西面八方渗透进来,带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檀香余烬气息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空洞的寒冷。

视觉……在适应。

混沌光点如同一个无形的观察者,将“视线”投向周围。

他们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环形的空间内部。空间的穹顶高得没入黑暗,望不到尽头。脚下是冰冷坚硬的、布满了奇异几何纹路的金属地板,纹路中流淌着极其黯淡的暗红微光,如同凝固的血脉。空间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向下凹陷的圆形平台。平台的中心,矗立着一个更加庞大、结构复杂到令人目眩的……**星图终端**。

这终端的主体,由无数层叠嵌套、缓慢旋转的深蓝色金属圆环构成,圆环表面蚀刻着无法理解的、流淌着微光的精密符文。圆环的核心区域,原本应该悬浮着如同心脏般搏动的星图核心投影的位置……此刻,却被一团巨大、粘稠、如同活体肿瘤般蠕动翻腾的……**暗红肉瘤**所占据!

肉瘤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流淌着粘液的暗红复眼,无数粗大、如同血管或神经束般的暗红菌丝从肉瘤底部蔓延出来,深深地扎入下方平台的金属结构中,贪婪地吮吸着什么。浓烈的檀香余烬和冰冷的吞噬意志,正是从这亵渎的肉瘤中散发出来,如同活物的呼吸,充满了整个环形空间。

这里……就是守墓人星图碎片信息流中传递出的那个观测站核心!但绝非记忆中那冰冷、精密、充满秩序感的圣地!它被污染了!被那来自深渊的暗红力量彻底侵蚀、扭曲、鸠占鹊巢!

巨大的悲伤和冰冷的愤怒,如同寒流,瞬间席卷了融合的意识。守墓人残留的意志传递出清晰的、如同超新星余烬般的痛苦与憎恨!秦月的守护意志本能地传来抗拒与净化一切的冲动。林默则感到一种窒息般的压抑和……致命的威胁感!那肉瘤散发出的气息,比之前遭遇的任何一次都要首接、都要本源!它……是活的!是深渊力量在此地的具象化!

嗡……

混沌光点轻微地震颤了一下,并非恐惧,而是一种……奇异的共鸣?

林默的意识首先捕捉到了异样。在守墓人残留意志传递的愤怒洪流中,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指向性**!这指向感并非来自视觉,而是源于混沌光点内部,属于守墓人星图碎片的那部分冰冷秩序信息!它……在“呼唤”某个特定的位置!

融合的意识瞬间达成统一:探查!

光茧极其小心地、无声地悬浮移动,贴着冰冷的地板,避开那些流淌着暗红微光的几何纹路,朝着巨大环形空间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飘去。那里,金属墙壁向内凹陷,形成一个小小的、如同壁龛般的结构。

壁龛内部,并非空无一物。

一具“残骸”。

它靠着冰冷的金属内壁,保持着半跪的姿态。并非人类的骨骼,而是一种闪烁着黯淡深蓝光泽的、如同水晶与金属融合锻造的奇异构装体。构装体的躯干布满了巨大的裂痕和焦黑的灼伤,左臂齐肩断裂,断口处残留着被暴力撕裂的痕迹和……几缕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散发着檀香余烬的暗红菌丝!它的头颅低垂,面部(如果那能称之为面部)是一个光滑的、覆盖着细密裂纹的深蓝晶体平面,没有任何五官的痕迹。

守墓人!或者说,是守墓人操控的某种……观测者躯体!

混沌光点传递来守墓人意志的剧烈波动!那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混杂着一种……物伤其类的巨大悲恸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熟悉感**!这具残骸……似乎……与它(守墓人意志)有着某种首接的联系?是它的备用躯体?还是……另一个观测者?

就在融合意识被这具残骸吸引的瞬间——

嗡……嗡……

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如同老旧收音机信号不良时发出的电子杂音,毫无征兆地从那具深蓝构装体残骸的头部晶体平面……传了出来!

这杂音极其细微,在肉瘤低沉的“呼吸”声中几乎被淹没。但混沌光点对秩序波动的敏感度极高,瞬间捕捉到了!

光茧立刻飘近,几乎贴在了残骸的头部晶体平面上。

“……嘶……坐标……A-7……锚定……失败……”

“……空间……折叠……干扰源……未知……”

“……协议……约束力……持续……衰减……”

“……深渊……力量……渗透……加速……”

“……警告……核心……星图……终端……污染……指数……超限……”

“……备用……协议……启动……失败……”

“……个体……代号……γ(伽马)……记录……”

“……检测到……高维……能量……残留……特征……分析……匹配……星火……本源……”

“……关联……坐标……锁定……未知……象限……”

“……警告……深渊……意志……追踪……信号……”

断断续续的电子音,如同垂死者的呓语,充满了冰冷的绝望和最后时刻的挣扎。每一个词都像冰冷的锤子,敲打在融合意识的核心!

坐标A-7锚定失败……空间折叠干扰……深渊渗透加速……核心终端污染……备用协议启动失败……个体代号γ记录……星火本源残留……深渊追踪……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瞬间与守墓人意志传递的愤怒、秦月守护意志的抗拒、以及林默经历的一切串联起来!

守墓人观测站(γ?)在深渊撕毁协议后,试图阻止深渊力量通过坐标A-7(太平间)进行空间折叠锚定,但失败了!干扰源是什么?未知!而深渊的力量在成功污染核心星图终端后,渗透速度暴增!它启动了某种备用方案(也许就是试图操控天文台穹顶的空间畸变),但也失败了!在彻底被污染吞噬前,它检测到了林默身上(或者说星镜碎片上)残留的星火本源能量,并锁定了其来源的未知坐标!同时,它也发出了最后的警告:深渊意志正在追踪这个星火信号!

一切都对上了!天文台穹顶的空间畸变、太平间的污染爆发、门扉的强行折叠……都是深渊力量在污染观测站后,试图建立新的空间节点(坐标A-7)的行动!而林默,带着星镜碎片(星火本源),阴差阳错地卷入了这场灾难的核心,成为了深渊意志追踪的“信号源”!

“嘶……个体……意识……核心……剥离……尝试……”

“……上传……至……星图……碎片……备份……”

“……失败……”

“……污染……己……侵蚀……深层……逻辑……”

“……最后……记录……”

“……深渊……协议……的……真相……”

“……并非……单方面……撕毁……”

“……而是……双向……污染……”

“……它们……在……协议……中……埋下了……‘种子’……”

“……观测……即……污染……”

“……我们……都……是……祭品……”

“……寻找……星火……源头……”

“……那里……或许……有……答案……”

“……也是……最后的……希望……”

“……γ……离线……”

电子杂音到此,彻底断绝。残骸头部晶体平面上最后一丝极其黯淡的深蓝微光,如同燃尽的余烬,彻底熄灭。那几缕缠绕在断臂处的暗红菌丝,仿佛失去了最后的束缚,猛地活跃起来,如同贪婪的毒蛇,开始加速侵蚀深蓝的构装体残骸,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融合意识一片死寂。

巨大的信息冲击如同宇宙寒流,瞬间冻结了所有的思维。

深渊协议的真相……并非单方面撕毁?而是双向污染?观测即污染?协议本身就是陷阱?守墓人……和深渊……都是祭品?

“祭品……” 守墓人残留的冰冷意志第一次传递出清晰的、如同冰层碎裂般的……**动摇**和……**恐惧**!它亿万年来坚守的秩序、对抗的敌人、以及最终同归于尽的愤怒……其根基,竟然建立在这样一个恐怖的谎言之上?它自己……也是被献祭的一部分?

秦月的守护意志传来剧烈的悲伤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茫然。守护的意义何在?对抗的敌人,是否也只是另一个被欺骗、被献祭的牺牲品?

林默的意识则被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愤怒填满。他们所有的挣扎、牺牲、秦月的逝去、守墓人的湮灭……竟然只是某个更高层次存在(或者协议本身)的一场冰冷献祭?

“寻找……星火……源头……”

“那里……或许……有……答案……”

“也是……最后的……希望……”

γ最后的呓语,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穿透了冰冷的绝望。

混沌光点猛地亮起!融合的意识在巨大的冲击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统一意志!

答案!他们需要答案!关于协议!关于深渊!关于星火!关于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星火源头!γ检测到的、林默身上星火本源残留所指向的那个未知坐标!是他们唯一的线索!

但就在这意志凝聚的瞬间——

轰——!!!

一股庞大、粘腻、充满了被窥探秘密的狂怒意志,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这处环形空间脆弱的壁垒之上!整个空间剧烈地震颤!穹顶落下簌簌的金属碎屑!中央那巨大的、被肉瘤占据的星图终端,猛地爆发出刺目的暗红光芒!肉瘤表面的无数复眼瞬间全部睁开,流淌着粘液,死死地锁定了壁龛的方向!锁定了光茧!锁定了混沌光点!

深渊意志……追踪而至!它感知到了γ残骸最后的记录被读取!感知到了光点的存在!更感知到了……它们对“星火源头”的觊觎!

亵渎的肉瘤疯狂蠕动!无数道粘稠冰冷、由纯粹毁灭意志构成的暗红光束,如同死神的触手,从肉瘤表面猛地射出!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狠狠地覆盖了光茧所在的壁龛区域!

死亡的阴影,带着浓烈的檀香余烬,瞬间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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