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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如同亿万根钢针,疯狂抽打着林默的脸颊,试图刺穿他濒临溃散的意识。后背紧贴着湿滑冰冷的桥栏杆,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扯动着胸腔深处撕裂的剧痛,浓烈的铁锈腥气在口鼻间弥漫。视野被雨水切割成晃动的碎片,秦明站在几步之外的风雨中,身影在昏暗的天光下如同索命的死神剪影。他手中那支青铜笔尖凝聚的深紫色湮灭之光,稳定得令人绝望,如同冥府睁开的独眼,牢牢锁定林默的心脏。
结束了…终究还是…
死亡的冰冷触感仿佛己贴上皮肤。林默放弃了挣扎,残存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熄。目光涣散地扫过脚边那张被泥水浸透的半张解剖照片——自己前世惨白的脸,剖开的胸腔…最后一丝力气凝聚在紧握的拳头上,青铜笔那冰冷沉重的触感是唯一的真实,也是最后的陪伴。他闭上眼,等待着最终的湮灭。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刹那!
“轰隆——!!!”
一道前所未有的、仿佛要将整个宇宙都撕裂的惨白闪电,如同创世神的震怒,撕裂了浓重的铅灰色云层!瞬间将昏暗的天地照得一片令人心悸的死白!狂暴的电蛇狂舞,将翻涌的墨黑海面映照得如同沸腾的熔岩地狱!
闪电的目标,并非林默,也非秦明!
而是那根从桥体裂缝中疯狂生长而出、缠绕着巨大桥墩、如同远古魔物般的青铜主根!
雷霆万钧!天地之威!
“刺啦——!!!”
刺目的电光精准无比地劈中了虬结狰狞的青铜主根!
预想中的爆炸与毁灭并未发生!
那吞噬了前一道雷霆能量的青铜主根,此刻如同最贪婪的饕餮,瞬间将这道更加狂暴无比的闪电能量尽数吞噬!整条巨大的青铜根须在刺目的电光中变得近乎透明!内部无数猩红的血纹如同被点燃的岩浆河流,疯狂地闪烁、奔涌、沸腾!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毁灭与新生的、浩瀚到令人灵魂战栗的能量,顺着青铜根系,瞬间传遍整个桥体!
“嗡——!!!”
一声低沉而古老的嗡鸣,仿佛来自大地深处,又似穿越了无尽时空,在狂暴的风雨和雷霆的间隙中轰然响起!整座跨海大桥在这嗡鸣中剧烈地颤抖、呻吟!
异变,以远超想象的速度降临!
被雷霆彻底“激活”的青铜主根顶端,那虬结的、闪烁着幽蓝电光的尖端,在吞噬了终极闪电的能量后,猛地停止了向下蔓延!取而代之的,是疯狂地向上回卷、凝聚、塑形!
暗红的血纹与幽蓝的电光交织缠绕,如同活物般蠕动、融合!坚硬的青铜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的扭曲生长声!
在秦明惊骇的目光和林默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那狰狞的青铜根系顶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向上生长、分叉、伸展!无数更加细密的、闪烁着血纹与电光的青铜“枝桠”破开坚硬的桥面混凝土,如同破土而出的魔树!枝桠扭曲缠绕,迅速勾勒出主干、分枝、乃至…一片片边缘锐利如刀、脉络流淌着血光的——青铜叶片!
短短数息之间!
一株约莫半人高、通体由冰冷青铜构成、枝干虬结如龙、叶片边缘流淌着猩红血纹与幽蓝电光的小树苗,赫然矗立在林默与秦明之间的桥面裂缝之上!树苗虽小,却散发着一种古老、蛮荒、混合着毁灭与新生的恐怖气息!它扎根于吞噬闪电的青铜主根,如同从地狱熔炉中诞生的生命图腾!
树苗诞生的瞬间!
“滋啦——!!!”
一道幽蓝的电蛇猛地从树苗顶端的一根细枝上迸射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锁链,瞬间击中了不远处瘫倒在雨水中、被青铜根须缠绕着金属假肢的老周!
刺目的电光在老周的假肢关节处疯狂流窜!就在这强光之中,假肢膝盖上方一个硬币大小的区域,在电流的极致刺激下,猛地反射出一道无比清晰的、冰冷的金属光泽!
那光泽的形状——赫然是一个极其精巧、结构复杂、如同精密钟表内部机芯般的齿轮图案!齿轮中心,是一个微缩的、花瓣逆向卷曲的曼陀罗标记!
时空管理局的徽章!与秦明眼镜链上那个微缩构件完全同源的徽章!此刻,正清晰地烙印在老周的金属假肢之上!
“呃…嗬…”被电光击中的老周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剧烈抽搐。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却死死地、用尽最后力气望向被青铜树苗暂时隔开的林默,嘴唇无声地、疯狂地开合着,喉咙里挤出破碎到几乎听不清的音节:“不…是…他…钥…匙…在…时…”
“轰隆——!!!”
又一道狂暴的雷霆在头顶炸响!淹没了老周最后的声音!
不是他?!钥匙在时…?!是什么?!时间?!时空?!
林默的瞳孔因极致的震惊和困惑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巨大的信息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老周也是管理局的人?!那他拼死传达的信息…“不是他”?不是秦明?!那凶手是谁?!钥匙…又是什么?!
就在林默心神剧震、思维一片混乱的瞬间!
被青铜树苗暂时阻挡的秦明,镜片后的目光陡然变得无比冰冷锐利!老周暴怒的徽章和临终的嘶吼,似乎彻底激怒了他!他不再看那株妖异的树苗,笔尖深紫色的湮灭之光瞬间暴涨!目标不再是林默,而是…树苗后方瘫倒的老周!
“清除冗余信息!”秦明的声音冰冷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
深紫色的毁灭光束撕裂雨幕,首射老周!
“不——!!!”林默目眦欲裂,嘶吼出声!身体却因剧痛和虚弱无法动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那株刚刚诞生的青铜树苗仿佛拥有灵性!一条最靠近老周的、边缘流淌血纹的青铜枝桠猛地如同毒蛇般弹射而出,速度快得在空中留下残影!
“铮——!!!”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青铜枝桠精准无比地抽打在秦明射出的深紫色湮灭光束侧面!
狂暴的能量对撞!深紫的光束被强行打偏!
“轰——!!!”
毁灭性的能量擦着老周的身体,狠狠轰击在旁边的桥面上!坚硬的钢筋混凝土瞬间被汽化出一个深坑,边缘滋滋作响,冒着青烟!
老周躲过一劫,但剧烈的能量冲击将他彻底震晕过去。
秦明一击落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调转笔尖,深紫色的毁灭光芒再次凝聚,这一次,目标首指那株碍事的青铜树苗!
“阻碍清除程序!一并抹除!”
毁灭的光束再次撕裂雨幕!
青铜树苗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所有枝桠瞬间绷紧!虬结的主干上血纹疯狂闪烁!它猛地一震,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幽蓝电光的青铜叶片如同被狂风卷起的刀片,瞬间脱离枝头,化作一片密集的、致命的金属风暴,朝着秦明激射而去!
“叮叮叮叮叮——!!!”
密集如雨的金属撞击声瞬间爆响!闪烁着电光的青铜叶片疯狂撞击在秦明身前那层无形的能量护盾上,爆发出刺目的火花!护盾剧烈地波动、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虽然未能突破,却成功迟滞了秦明的攻击!
秦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野性的反击逼得后退一步!湮灭之光的凝聚也出现了瞬间的迟滞!
机会!
林默的心脏狂跳起来!求生的意志如同烈火般燃烧!老周用命换来的信息!这株诡异树苗用自身吸引的火力!这是最后的机会!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试图从冰冷湿滑的桥面上爬起!目光疯狂地扫视着周围!钥匙…钥匙在时…时间?时空?!老周最后未尽的遗言到底是什么?!
就在他挣扎的瞬间!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再次突兀地响起!
声音来自几步之外——秦明在抵挡青铜叶片风暴、身体微微后仰的瞬间,他鼻梁上那副金丝眼镜的左侧镜腿,靠近太阳穴位置的细小转轴处,似乎因连续的冲击和动作,一个更加隐秘的微型暗格卡榫被意外触发!
一个比之前更小的、几乎只有米粒大小的、极其精巧的金属薄片,从镜腿的暗格里掉了出来!被狂暴的狂风卷着,翻滚着,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林默挣扎着向前伸出的手边!
林默下意识地一把抓住!入手冰凉坚硬!他来不及细看,死死攥在掌心!
几乎就在他抓住那金属薄片的同一刹那!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流,如同冰冷的电流,毫无征兆地、强行灌入了林默混乱的意识深处!这意念流并非来自手中的金属薄片,而是…来自他脚边那张被泥水浸透的半张解剖照片!更准确地说,是来自照片边缘,那只握着青铜钢笔、袖口边缘闪过金色反光的手!
意念流破碎而冰冷,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被刻意隐藏的熟悉感:
“卡…农…坐标…凝固…钥匙…在…凝固的…音符里…”
卡农坐标?凝固的音符?!
林默的思维如同被一道闪电劈开!所有的线索瞬间贯通!
秦明!他解剖时习惯哼的《卡农》!那永远跑调、永远差半音的旋律!那不是怪癖!那是…坐标!是时空坐标的伪装!凝固的音符…是指他哼唱时那永恒不变的、扭曲的跑调节点?!
钥匙…在凝固的音符里?!核心的密钥…隐藏在秦明哼唱的扭曲《卡农》旋律之中?!
巨大的震惊和豁然开朗的狂喜如同电流般席卷全身!林默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在正被青铜叶片风暴暂时缠住的秦明脸上!
秦明似乎也感应到了林默瞬间剧变的情绪和那洞穿一切的目光!他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混合着惊怒和一丝…难以置信的震骇!他仿佛瞬间明白了林默抓住了什么,明白了那意念流的来源!
“你…竟敢窥视…”秦明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绝对的冰冷,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狂怒!他手中的青铜笔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深紫光芒,不顾一切地想要冲破青铜叶片的封锁!
然而,就在秦明心神剧震、杀意沸腾的这致命瞬间!
林默攥着那块冰冷金属薄片的手,以及紧挨着那张染血解剖照片的手,同时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烫!仿佛两块烧红的烙铁!与此同时,他怀里的那支早己化作树根、仅剩一点笔握残骸的青铜笔,也猛地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
三股冰冷而古老的意志,通过他身体的接触,如同三股狂暴的溪流,瞬间交汇、碰撞、融合!一股无法抗拒的牵引力猛地攫住了林默的意识!
“呃啊啊啊——!!!”
林默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眼前的世界瞬间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吞没!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声音、错乱的感觉…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神经!
他感觉自己被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飞速旋转的隧道!隧道的墙壁是由无数飞速闪过的、破碎的记忆画面构成——前世的死亡,今生的挣扎,阁楼的血墨,钟表的倒转,标本罐的胎儿,老周假肢上的徽章,秦明眼镜链的齿轮…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恐惧,所有的谜团,都在疯狂地旋转、切割、重组!
而在隧道的最深处,在刺目白光的核心…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扭曲、破碎、永远差着半音的…钢琴旋律的片段…
是《卡农》!是秦明哼唱的那首永远跑调的《卡农》!
钥匙…就在那里!在凝固的、扭曲的音符里!
林默的意识在狂暴的时空乱流中,如同怒海中的小舟,被狠狠地抛向那旋律传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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