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在无垠的沙海中艰难跋涉,如同几艘破浪的船,碾过凝固的金色波涛。车窗外,黄沙翻滚,被车轮卷起的沙尘如同浑浊的尾迹,又被呼啸的干风吹散,重新融入那单调而浩瀚的背景。
天空是刺目的白,没有一丝云彩,太阳像一颗燃烧的白炽弹丸,无情地炙烤着大地,热浪扭曲着远处的景物,让地平线看起来如同融化的蜡。
吴邪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锐利地穿透风挡玻璃,锁定着前方。
黎簇坐在副驾驶,尽管这几天在苏万柠悉心养护下好转了不少,但背部的伤口仍旧在持续的颠簸和高温下隐隐作痛,如同有无数细小的火炭在灼烧。他尽量调整着坐姿,试图减轻压迫,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后座挤着三个人。苏万柠紧挨着驾驶座的后背,她闭着眼,似乎在假寐,但身体随着车辆的晃动微微调整着,保持着一种奇异的平衡。
她旁边是王盟,他抱着胳膊,头歪向车窗,昨晚宿醉的疲惫还未完全散去,偶尔因颠簸而皱眉,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被苏万柠狠狠踩过的脚趾,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龇牙咧嘴。最外侧是蜷缩着的马日拉,他抱着那个破旧的帆布包,像只沙漠里的老蜥蜴,大部分时间都在打盹,发出轻微的鼾声。
这个座位安排,是今早出发时黎簇强烈反对过的。
他不想让苏万柠和那个看起来就脏兮兮、神神叨叨的马日拉挤在后座。
但苏万柠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黎簇,你背上的伤还没好透,后座颠簸,空间又挤,万一碰到伤口更麻烦。你坐前面宽敞点,吴老板开车也稳。”
她的理由充分而合理,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关切,让黎簇的抗议卡在了喉咙里,只能闷闷不乐地坐到了副驾。
车子正翻越一座格外陡峭的巨大沙丘,引擎发出吃力的低吼。就在这时,后座蜷缩着的马日拉猛地一个激灵,像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瞬间从昏睡中惊醒!
“停车!快停车!” 他嘶哑着嗓子,声音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急切和不容置疑的权威,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前排座椅的靠背。
吴邪眼神一凝,没有丝毫犹豫,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松软的沙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车身剧烈地晃动着停下。后面跟着的车队也纷纷急刹,扬起一片更大的沙尘。
“怎么了?”吴邪的声音很沉静,目光却锐利地扫向后视镜。
马日拉根本没回答,他像只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动作异常敏捷地推开车门,几乎是滚了下去。他踉跄着站稳,张开双臂,贪婪地、深深地吸了几大口灼热干燥的空气!他的胸腔剧烈起伏,浑浊的小眼睛紧闭着,鼻翼疯狂地翕动,仿佛要将整片沙漠的气息都吸入肺腑。
“是海!是海的味道!” 他猛地睁开眼,指着车队此刻前进的方向,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没错!就是这个味儿!龙王老爷的洗澡水!顺着这个方向走!不会错的!马上!马上就能到‘古潼京’了!”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原始巫祝般的笃定,在这死寂的沙漠里回荡,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诡异。
吴邪和王盟交换了一个眼神,王盟微微颔首。苏难和马老板那边的车窗也摇了下来,苏难冰冷的目光落在状若癫狂的马日拉身上,红唇紧抿。马老板则是一脸将信将疑的贪婪。
“上车。”吴邪没有多问,只吐出两个字。
马日拉像完成了某种神圣仪式的祭司,满足地搓了搓手,重新爬回后座,抱着他的破包,再次缩成一团,嘴里还念念有词:“快了…快了…”
车队再次启动,这一次,方向似乎更加明确,带着一种被神秘力量指引的宿命感,朝着马日拉所指的方向,一头扎进沙海更深处。
不知又行驶了多久,翻过最后一道如同巨大屏风般的沙梁,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不再是单调起伏的沙丘。一片被风沙侵蚀得面目全非的残破遗迹,如同巨兽的骸骨,突兀地呈现在沙海中央!
断裂的巨大石柱斜插在黄沙中,斑驳的雕刻早己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些怪异纹路。
坍塌的墙体半埋在沙下,露出狰狞的断口。一些奇形怪状的、像是人工开凿又像是自然风化的石台和坑洞散布其间。整个遗迹笼罩在一种死寂、荒凉而又无比沉重的气息之中,阳光在这里似乎都变得格外苍白冰冷,投下浓重而扭曲的阴影。
“古潼京!是古潼京!” 老王和他的“摄制组”成员爆发出巨大的欢呼,之前的疲惫和狼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发现宝藏般的狂热兴奋!
他们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扛起昂贵的摄像机、三脚架和各种探测仪器,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争先恐后地扑向那些断壁残垣,镜头贪婪地对准每一块刻着不明纹路的石头,每一个深邃幽暗的洞口。
“快!菜头,航拍器升起来!梦梦,把地质雷达架好!”老王的声音激动得变了调,指挥着手下。
马老板在手下搀扶下也下了车,拄着手杖,浑浊的眼睛里射出毫不掩饰的贪婪光芒,他对着苏难一挥手,声音带着命令:“苏难,带人,把周围都仔细检查一遍!小心点!” 他所谓的“检查”,显然别有用心。
苏难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暗红色的身影在苍白的遗迹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眼。她打了个手势,几个气息彪悍的手下立刻散开,如同训练有素的猎犬,无声而迅速地潜入了遗迹的阴影之中,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手始终按在腰间的武器上。
吴邪也下了车,他从后备箱里拿出那台看起来颇为专业的单反相机,挂在了脖子上。他走到黎簇和苏万柠身边,脸上又挂起了属于“摄影师关根”的职业性笑容,带着点艺术家的随性和对“素材”的渴望。
“黎簇,作为助理,可不能光看着。”吴邪把相机从脖子上摘下来,不由分说地塞到黎簇手里,相机沉甸甸的,“拿着,去拍。角度、光影、细节…特别是那些刻着奇怪花纹的石头,还有那些洞口的结构,多拍点。这可是难得的第一手素材!” 他拍了拍黎簇的肩膀,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来拍风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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