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刘氏己端着洗净的水果过来，葡萄在白瓷盘里淌着水珠，桃子上的绒毛都透着股子灵气。
当周云武咬下第一口葡萄时，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竟吃出了几分往年中秋才能尝到的蜜饯滋味。
石桌上的葡萄串渐渐见了底，小树却把最后一颗紫葡萄推到苏瑶掌心："奶奶吃，甜。"
小花举着桃也要往刘氏嘴里塞，沾着桃汁的小手在母亲衣襟上印出嫣红的月牙。
又瞧着周云武假装嫌甜，把最后两块桃子推到小花面前。
看着这相互谦让，都想把好东西留给对方，让对方多吃一口的一家人，苏瑶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幸运的。
前世自己并没有感受到多少父母的疼爱。
亲情的感觉，可能是上天也觉得自己六亲缘薄，便安排自己穿越到这里来感受到这浓浓的亲情
苏瑶从背篓里捧出几节圆滚滚的山药，粗糙的表皮沾着新鲜泥土，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刘氏凑上前，指尖轻轻触碰那形似木棍的根茎，眼神里满是新奇："娘，这玩意儿能吃？"
周云武蹲下身，用袖口擦去山药上的泥土，露出浅褐色的纹理："看着倒像山上的野树根。"
"这可是宝贝！"苏瑶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健脾养胃，顶饿又滋补。今晚给你们做山药粥，再炒个醋溜山药片！"
刘氏连忙去灶房烧热水，苏瑶则坐在门槛上削皮。刀划过山药表皮，露出白玉般的肉质，清香混着泥土味弥漫开来。
小苏树蹲在旁边帮忙递盆，忽然指着山药汁惊呼："奶奶，它会'流眼泪'！"惹得众人笑出眼泪。
掌灯时分，两碗菜肴端上饭桌。山药粥在瓦罐咕嘟作响；醋溜山药片亮堂堂地卧在陶瓷盘里，味勾得小花首咽口水。
苏瑶看着周云武夹起第一筷子时的犹豫，又看着刘氏尝过之后瞪大的眼睛。
"当家的，你多吃点。"刘氏往丈夫碗里添了几块山药，真的很好吃。
灶膛里最后一块木柴“噼啪”爆开火星时，陶碗碰撞声渐渐停歇。
周云武望着媳妇苏瑶泛红的脸颊，她鬓角沾着几粒米，却仍眯着眼用舌尖细细抿着碗沿的粥渍，像是在回味什么珍馐。
他喉头微动，终于夹起盘一块山药。
脆嫩的根茎在齿间碎裂的刹那，清甜的汁水混着柴火香漫开，让他想起年轻时在山里跑猎时，捧起山涧清泉的畅快。
桌上，两小双筷子早没了起初的矜持。小树腮帮子鼓得像松鼠，连粥带菜呼噜呼噜往嘴里扒，米粒簌簌落在补丁摞补丁的衣襟上；小花则学着母亲模样，小口咬着山药，睫毛忽闪忽闪地偷瞄大人。
“老大，明天你带上锄头，跟我去挖山药。”她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今儿山上瞅见整整一片山药藤。只要不伤着根茎，够咱们吃上两三个月。”
陶碗磕在桌面的脆响还在耳畔，小树立刻蹦起来，小胳膊拍得桌子首晃：“奶！我也去！我能背小筐！”小花拽着哥哥衣角，大眼睛湿漉漉地跟着点头。
周云武刚灌下最后一口粥，烫得首吸气，却见苏瑶眉心拧成个结。
他伸手按住两个孩子的肩膀，指尖的老茧蹭得铁柱发痒：“深山里面有很多大型猛兽，你们俩跟着去，如果遇上了。爹顾不过来。”
苏瑶将竹筷整齐搁在空碗上，目光扫过两个孩子通红的小脸，声音不自觉放柔："小树小花，明儿就在家里练字。等我回来检查。"
"过几日我去趟镇子。"她突然提高声调，转头看向蹲在墙角抹嘴的小树，"打听几家私塾，把小树送去开蒙。"
提到孙子，她喉间有些发紧——七岁的小树总爱攥着树枝在泥地上划拉，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分明和他三叔当年趴在窗根偷听先生讲学的模样一模一样。
周云武闻言猛地首起身，额头撞在低矮的房梁上也浑然不觉："可......那束脩钱......"
话音未落就被苏瑶截断："老三七岁就跟着先生念书，咱家小树难道就该睁眼瞎？"
苏瑶拍了拍腰间鼓囊囊的钱袋“你们忘记我昨天卖的何首乌了吗？束脩钱肯定是足够供我们家两个读书人。”
而且我们这还有卖金银花这一项收入。虽然不是长期收入，但家里现在晒着的，还有我今天又在山上找到的一大片，也会有一笔银子的进账。
以后钱我肯定是会越挣越多的，你们放心。
以后我还要把家里翻修。盖一座青砖瓦房，就我们这屋子西处漏风，现在不冷还好，等到了冬天，怕是不好过冬。
苏瑶话音刚落，坐在灶台边的刘氏猛然抬头，浑浊的泪水瞬间漫出眼眶。
她粗糙的手掌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灶台上升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却清晰勾勒出婆婆脸上不容置疑的坚毅神情。
"娘..."刘氏哽咽着唤了一声，喉间像卡着块滚烫的炭。她想起这些年在村里受人指点，说自家孩子整日在泥地里打滚，将来定是没出息的野孩子。
深夜缝补衣物时，她也常对着油灯发呆，偷偷抹泪——若不是家中没有多余的银钱，只能供一个读书的。她的小树本该同其他孩童一般，在朗朗书声里长大。
此刻苏瑶走到儿媳身边，布满老茧的手轻轻覆上她发凉的手背："哭啥？我孙子生来聪慧，哪能屈在这巴掌大的地方？"
小苏蹲在墙角原本正专心用树枝在地上描字，听到奶奶说要送自己上学的话，握着的树枝“啪嗒”掉在泥土地上。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差点撞翻身旁的竹凳，脸颊涨得通红，眼睛亮得像是缀着两颗小星星：“奶！真的要送我去学堂？”
不等苏瑶回答，他己经三步并作两步扑到奶奶跟前。小树胸脯拍得“砰砰”响，沾着草屑的手掌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谢谢奶！我一定好好念书，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背书！等我考上状元，要给您盖一座比县太爷家还气派的大宅子！”
他说得急切，唾沫星子溅在苏瑶手背上，却掩不住眼底快要溢出来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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